高二（3）班的日光灯管总在头顶发出轻微的嗡鸣，将第三排的课桌照得透亮。

苏清颜的白色帆布鞋永远后跟对齐课桌腿，脊背挺得像直尺，束成马尾的黑发垂在背后，

连发丝都像经过精密计算，从未越过椅背半分。她是圣樱中学公认的校花，

却自带三尺寒冰气场。成绩单永远牢牢钉在榜首，校服扣子扣到最上端，连笑都吝啬施舍，

被男生私下称为“雪山顶的白玫瑰”——好看，却摘不得。而后桌的江辰，

是公认的规则破坏者。松垮的黑色连帽衫套在校服外，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

上课要么趴着睡觉，要么转着笔看窗外，可每次被老师点名，总能精准报出答案，

稳居年级第二的位置，像故意跟苏清颜较劲。他是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队长，

也是能让隔壁职高混混绕道走的存在，身上的痞气与学霸的冷静奇异地糅合，

成了校园里最危险的吸引力。这两个名字并排出现在成绩单时，总让老师既欣慰又头疼。

可没人知道，他们是距离最近的前后桌。半米的距离，却像隔着楚河汉界。苏清颜从不回头，

哪怕江辰和哥们儿聊篮球赛的声音震得桌子发颤。江辰也从不用她的笔记，

尽管那本笔记被女生们传印了无数次，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偶尔他伸腿时鞋尖碰到她的椅子，她会像被烫到般悄悄往前挪，连呼吸都放轻半分。

白天的他们，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直到周五晚上，

“魅影”酒吧的霓虹在雨雾里晕成一片模糊的橘色。江辰靠在吧台前，指尖转着玻璃杯，

冰块撞击杯壁的脆响混着爵士乐流淌。他刚结束一场硬仗——物理竞赛的模拟考，

被最后一道大题卡了四十分钟，心情算不上好。忽然有阵香风掠过，带着点甜腻的浆果气息。

江辰抬眼，看见个穿酒红色吊带裙的女生坐在隔壁高脚凳上，

正对着调酒师笑：“一杯莫吉托，多放青柠。”那笑容像淬了蜜糖的刀，甜得发腻，

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锋利。江辰的目光顿住了。那张脸，分明是苏清颜。一样的杏眼，

一样挺直的鼻梁，甚至左耳下方那颗小小的痣，都分毫不差。可那双眼睛里没有寒冰，

只有慵懒的波光，像浸在红酒里的星辰。“校霸也会来这种地方？”女生忽然转头看他，

唇角勾着玩味的笑，声音带着点低哑的磁性，和白天那道清冷的声线判若两人。

江辰挑眉：“好学生就能来？”“我可不是好学生。”她晃了晃手指，指甲涂着闪片红甲油，

“我叫林晚，夜晚的晚。”林晚。不是苏清颜。

江辰盯着她手里转着的银色钢笔——笔杆上嵌着颗小水晶，和白天苏清颜用的那支一模一样。

他喉结动了动，刚要说话，林晚已经接过莫吉托，朝他举了举杯：“回见，江大学霸。

”她转身走进雨里，酒红色裙摆扫过吧台边缘，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很快消失在霓虹深处。

江辰捏紧了玻璃杯，冰块在掌心化出凉意。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苏清颜。

可那个叫林晚的女生，眼里的张扬和野性，是白天那朵“雪山玫瑰”永远不会有的模样。

2苏清颜在晨光里睁开眼时，首先闻到的是陌生的香水味。她猛地坐起身，

发现自己穿着件酒红色吊带裙，领口开得很低，肌肤暴露在空气里，让她瞬间红了脸。

床头柜上放着杯喝了一半的莫吉托，杯壁的水珠打湿了桌面。

昨晚的记忆停留在做完最后一套数学卷，她明明该穿着睡衣躺在被窝里。

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她跌跌撞撞冲进衣帽间，

最左边的区域挂着那件吊带裙的同款——这里是林晚的领地。苏清颜的家在半山腰的别墅区，

推开窗能看见整片樱花园。衣帽间比普通学生的卧室还大，左边挂满林晚偏爱的亮色衣裙，

右边是她的白衬衫和及膝裙，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界限，却又共享着同一面镜子。

她从书架暗格里抽出两个烫金笔记本。左边那本是她的，

字迹工整如印刷体；右边那本属于林晚，笔画张扬得像要冲破纸页。这是她们的秘密，

也是家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半年前林晚第一次出现时，母亲在她书包里发现了支烟，

父亲连夜请了心理医生。诊断结果出来那天，父亲没说什么，

只是让人在书架上做了个暗格：“每个人心里都住着另一个自己，没什么好藏的。

”现在苏清颜翻开林晚的日记，最新一页写着：“遇到江辰了，在后街酒吧。

他看我的眼神像发现新大陆，傻样。不过他转笔的样子挺帅，比你解数学题时有趣多了。

”苏清颜的脸颊发烫，提笔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不许去那种地方，更不许跟他说话。

他是校霸，很危险。”写完她把本子塞回暗格，转身看见母亲端着早餐站在门口，

真丝围裙上绣着小雏菊：“林晚又出去了？”“嗯。”苏清颜小声应着，接过温热的牛奶，

“她说遇到江辰了。”“就是那个篮球打得好的男生？”母亲笑着递过三明治，

“上次家长会他妈妈还夸你笔记做得好，想借去复印呢。”苏清颜咬着三明治点头，

忽然想起昨晚林晚日记里的话——“他说你的笔记像标准答案，可惜太死板。

我怼他‘总比某人作业本像鬼画符强’，他居然笑了。”原来他看过她的笔记。

这个认知让她心跳漏了一拍。3周一的数学课，苏清颜的笔突然没水了。她咬着唇翻笔袋，

指尖刚碰到备用笔芯，一支银色钢笔从头顶递了过来——笔杆上嵌着颗小水晶，

正是林晚在酒吧转着玩的那支。苏清颜抬头，撞进江辰的眼睛里。他的睫毛很长，

眼神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借你。”“不用了。”她慌忙低下头，从笔袋里摸出备用笔，

却因为紧张，笔芯滚到了地上。江辰弯腰捡笔芯时，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鞋尖。

苏清颜像被烫到般缩回脚，脸颊瞬间涨红，听见他轻笑一声：“林晚说你怕痒，原来是真的。

”“我不认识什么林晚。”她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点发颤的倔强，惹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江辰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只是把那支银色钢笔放在她的桌角，转回去时，

尾音带着点笑意：“笔我放这儿了。”那支笔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个挑衅的符号。

苏清颜一节课都没敢看它，后背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后桌的视线，像温水漫过脚背，

让她坐立难安。当晚林晚的日记写得格外兴奋：“他居然在课堂上提我！你没看到他那眼神，

绝对是对你有意思！还有你脸红的样子，比平时那副冰山脸可爱一百倍！

”苏清颜红着脸回：“他是故意的。而且我才没脸红。”“狡辩！”林晚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我今晚去‘魅影’，他居然点了杯柠檬水，说‘换个口味’。骗谁呢？

我明明看见他皱着眉喝完的。”苏清颜捏着笔的手指微微发烫。她只喝柠檬水，

这件事只有林晚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试探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

江辰会在早读课上，趁老师转身写板书时，

把一颗柠檬糖弹到她桌上；会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故意带着篮球往她坐的台阶这边拍，

看她抱着单词本往旁边挪；会在食堂打饭时，排在她后面，点一份和她一模一样的清淡套餐，

哪怕他平时最讨厌吃青菜。苏清颜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慌乱，

再到现在……她发现自己会下意识地在书包里多装一颗柠檬糖，

会在体育课上偷偷看他投篮的背影，会在食堂里听着他和哥们儿聊天的声音，

笔尖在单词本上写下他的名字，又慌忙涂掉。她在日记里问林晚：“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晚的回复很快：“当然是喜欢你啊笨蛋！他看你的眼神，连调酒师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