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反胃,池晚清几乎将胃里吐了个干净。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高中身着蓝白校服,提着书包耐心的等她一起回家的厉江年。
梦见她妈去世那天,将无事牌递给她后,猛地坠落的手。
梦见她站在橱窗前,看着洁白婚纱满是羡慕的眼神。
梦见,她的手中拿着骨癌的确诊单……
再次醒来,四周漆黑一片,窗外月光洒落。
失落的感觉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到了心上。
池晚清再也睡不着,只能起身走向客厅。
却被一股浓烈的酒味侵入了鼻腔。
一抬眼,她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厉江年不知道在翻看着什么,手边的烟灰缸已经被烟头堆满了。
池晚清最终沉默地退回了房间。
直到厉江年离开,她才重新走出去。
茶几上,放着她和厉江年这些年来的所有合照。
从十七岁,到二十五岁。
不薄不厚的一本相册,囊括了他们在一起的短短八年。
池晚清不由在想,厉江年昨晚看到这些合照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他也会像她一样流泪,觉得遗憾痛苦吗?还是觉得根本无所谓了?
池晚清翻开相册。
第一张,是他们在高中校园里拍下的第一张合照。
青涩脸庞,整洁校服。
她继续麻木的翻着,直到最后一张,是他们闹翻前去拍的婚纱照。
成熟模样,西装婚纱。
可是,在这最后一张合照上,却有个不大不小的烫洞。
那个洞口正好落在池晚清的心脏处。
是厉江年指尖发颤不小心落下烟灰造成的?
还是有那么一刻,他也想毁掉这些存在过的美好?
天亮了。
忽然门铃响起,池晚清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好几天没见的夏栀。
“有事吗?”她冷冷地问。
夏栀笑了笑:“江年喝多了跑我那儿吐了一身,他之前放在我那边的衣服都被我拿去干洗了,没换的,所以我过来拿两件。”
池晚清攥紧了门把手,到底还是侧身让她进去了。
夏栀轻车熟路地走进卧室。
拿了衣服出来后,她又停在池晚清面前,似笑非笑地说。
“你们昨天又吵架了吧?我还是好意提醒你一句,江年他不喜欢性格太强势的。”
“你越是强硬,就越挽不回他的心,何必呢?”
池晚清掐破了手心:“我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夏栀自信一笑:“我和他认识的时间比你长,我比你了解他。”
“至于你们之间的事,我差不多都知道,唉,江年还像小时候一样,什么事都愿意和我说。”
夏栀其实是厉江年小时候的邻家姐姐。
与白月光不同的朱砂痣,却同样在厉江年心里留下不一样的地位。
所以池晚清说不出话。
但夏栀却给了她最后的重重一击:“你们俩一直戴着的戒指戴了七八年了吧?”
“可惜昨晚江年一个不高兴,把戒指给扔了。我想着好歹也是你的一片心意,就心软帮你留下了,你有空去我那里取?”
心脏翻涌的痛,让池晚清再也忍不住,指着门口赶人:“出去!”
夏栀笑笑,毫不纠缠地离开。
门关上那刻,池晚清看着右手无名指的戒指。
想起七年前,厉江年将这枚戒指戴到她手上时说将来一定会娶她的信誓旦旦。
原来,痛不欲生是这种感觉。
池晚清咬牙抓起相册和打火机走到卫生间,将所有照片拆出来全都丢进了火里。
然后褪下戒指,丢到马桶里随着水流通通冲走。
厉江年,我一点念想都不留给你了。
等我死了,你要像我现在这样痛苦,这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