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三个轮班照看,每人四个时辰,白日夜里轮着来,交接时务必说清少爷的吃喝睡况,不许出半点差错。”
“是,谢嬷嬷提点。”三人齐声。
田嬷嬷交代完毕,指了指厢房,“那屋子是给你们住的,自己进去选床位罢,动作快些安顿。”
厢房内窗明几净,干净齐整,该有的生活用具应有尽有。
三张简单的木板床,上面铺好统一的青布被褥。
两名奶娘抢先,选了靠里面窗户的床位。
柳闻莺抱着孩子,默默走到靠近门边,光线稍暗的那张床铺前。
这个位置出入方便,夜里孩子若是哭闹,也不会太影响里面的人,正合她意。
选定床位,三人互道了姓名。
柳闻莺知晓穿赭衣裳的叫秋月,穿青衣裳的叫翠华。
三人刚说了几句话,厨房便有人送来午饭。
一大碗熬得奶白的鲫鱼汤,一碟炒得油亮的猪蹄,还有几样清炒时蔬和雪白米饭。
全都是专门为奶娘准备的膳食,吃了方便下奶。
翠华和秋月看着这饭菜,眼睛都亮了。
她们是平民出身,除了坐月子,平日哪里能吃到这般精细又滋补的菜肴?
就连柳闻莺,自穿越来连吃一段时日素菜豆腐,此刻也不禁口舌生津。
三人围坐在外间的小桌旁,都顾不上多说话,埋头吃得津津有味。
饭刚吃完,汀兰院有小丫鬟来传话。
“翠华奶娘,轮到你当值,随我来。”
翠华连忙擦嘴,跟着出去了。
屋内只剩柳闻莺和秋月两人。
秋月二十出头的年纪,圆脸盘,未语先带三分笑,十分和气。
“我比你大,就叫你一声柳妹子了。我看你带着孩子,怎么不放家里让人带?这奶一个孩子就够累人,你还得奶两个,身子怎么吃得消。”
柳闻莺刚给女儿喂过奶,闻言顿了顿。
她初来乍到,本不想多言,但秋月态度友善,日后同住一处,有些事瞒也瞒不住。
简略地将自己身世又说了一遍,只道夫君新丧,婆家不容,不得已才带孩子出来寻活路。
秋月听着,唏嘘道:“原来你这般不容易,真是苦命啊!不过你也别太忧心,现在有了差事,总能活下去。”
“对了,往后咱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互相也是照应。”
“多谢秋月姐,日后少不得要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伺候小主子的,理应互相帮衬。”
秋月笑着摆手,一副热心肠的样子。
然而,当她转身的刹那,脸上笑容瞬间淡去。
原以为对方是什么关系户,没想到只是个被婆家赶出来的寡妇。
不过是仗着运气好,奶水合小少爷胃口而已。
跟她这种正经人家出来的奶娘,终究是不一样的。
夜色渐深,公府内点起了灯烛。
柳闻莺用过晚饭便去接翠华的班,她被排到晚班。
小少爷裴烨暄才出生三天,正是最磨人的时候,每隔半个时辰或一个时辰就要喂次奶,夜里更是离不得人。
翠华交班时,显而易见的疲惫。
柳闻莺倒不觉得十分难熬。
她在现代工作时,连轴转的大夜班都熬过,照顾新生儿,反而有种驾轻就熟的镇定。
仔细检查了孩子的尿布,又摸了摸体温,无不细心。
等到夜里,小主子果然饿得哭了。
旁边备着温水,柳闻莺清洁后熟练地喂奶。
室内静谧,只有孩子满足的吞咽声细细响起。
柳闻莺全神贯注喂奶,忽然听得门外守夜的小丫鬟惊讶道:“大爷?您、您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