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和许婉的合作，就这么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开始了。

一个成了总设计师，一个成了首席工程师。

东村的村民们，每天都能看到一副有趣的画面：那个娇滴滴的城里姑娘，叉着腰，像个小将军一样，对着那个能把李虎子捆成粽子的“萧疯子”，指手画脚。

而那个“疯子”，竟然毫无脾气，像个听话的小学生，让干啥就干啥。

村里的闲言碎语，渐渐多了起来。

“你们说，那萧家小子，是不是看上许技术员了？”

“我看像！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对于这些议论，萧然充耳不闻，许婉则会羞得满脸通红，然后更加大声地“指挥”萧然干活，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在许婉的科学指导下，萧然那片贫瘠的山坡地，开始焕发出勃勃生机。

秧苗长势喜人，比村里任何一家的都要绿，都要壮。

许婉还带来了一些新品种的瓜果，种在田埂的角落里。萧然按照她的要求，搭起了架子，引来了山泉水，进行滴灌。

萧然发现，自己似乎，开始有点喜欢上这种生活了。

每天迎着日出而作，伴着日落而息。汗水浸透衣服，泥土沾满裤腿。

身体是疲惫的，但内心，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那些在深夜里，总会折磨他的、血腥的噩梦，似乎也少了一些。

尤其是，当他看到身边那个女孩，因为一颗新发出的芽而欢呼，因为一只美丽的蝴蝶而雀跃时，他那颗早已冰封的心，也会不自觉地，融化一角。

这天，两人正在给番茄苗打杈。

许婉一边示范，一边讲解：“你看，要从主干和侧枝之间这个地方，把多余的腋芽掐掉，这样营养才能集中供给果实。”

萧然学着她的样子，动作却有些笨拙。他的手，是用来握枪、握刀的，做这种精细活，总显得格格不入。

他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一整根侧枝都给掰了下来。

“哎呀！你这个笨蛋！”许婉心疼得直跺脚，“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培育的‘普罗旺斯’番茄！一根枝上能结好多果子的！”

萧然看着手里的断枝，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窘迫。

“我……”

“你什么你！”许婉气鼓鼓地瞪着他，“罚你！罚你今天中午给我做饭！”

萧然愣住了。

做饭？

在他的军旅生涯里，他只吃过两种东西：单兵口粮，和食堂大锅饭。

让他做饭，比让他去拆一颗炸弹还难。

看着他那副为难的样子，许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骗你的啦！看你那傻样。”她笑着说，“走吧，今天我请客。我知道镇上有家新开的馆子，味道不错。”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他。

萧然的心，没来由地，跳快了一拍。

他点了点头。“好。”

两人收拾好工具，并肩走在下山的小路上。

许婉像一只快活的百灵鸟，叽叽-喳喳地说着镇上的趣闻。萧然则安静地跟在她身边，听着，偶尔“嗯”一声。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那充满杀戮和黑暗的世界里，第一次，照进了这么明媚的阳光。

然而，美好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

在村口，他们被几个人拦住了。

为首的，正是西村的李虎子。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主角。他点头哈腰地，跟在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身后。

那个男人，一脸戾气，三角眼，鹰钩鼻，一看就不是善茬。

“萧疯子，好久不见啊。”李虎子看到萧然，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毒和恐惧，但身后有人撑腰，他的胆气又壮了起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表哥，黑豹哥！”

那个叫黑豹的男人，上前一步，用挑衅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萧然。

“就是你，动了我表弟？”

萧然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将许婉护在了身后。

“是我。”

“有种。”黑豹冷笑一声，从身后，抽出了一根甩棍，“我今天来，也不为难你。跪下，给我表弟磕三个头，再从我裤裆下钻过去。这事，就算了了。”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闻言都狞笑起来，手里纷纷亮出了武器。

村民们远远地看见，都吓得不敢靠近。

许婉紧张地抓住萧然的衣角，手心全是汗。

“萧大哥，我们……我们报警吧。”

“不用。”

萧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黑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嗜血的弧度。

“如果，我说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