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一道接一道上来，书舒看了眼，都是她喜欢吃的。

蟹粉豆腐、川味椒麻鸡翅、黑松露虾仁焗意面，还有一份看起来普通实则暗藏玄机的白灼青菜。

她刚才看过，这道白灼青菜都要129，这一顿下来直接上千了。

书舒觉得有点肉痛，转念一想这钱又不是她的，她肉痛也没用。

刚才他硬逼她来吃饭的气还留在她的胸腔里，于是她化悲愤为食欲，拿起筷子就吃。

一个眼光都不给对面的人。

谈京又又又不爽了。

“书舒，你是一个人吃饭吗？”他阴阳怪气地说。

书舒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不是呀。”

“那你不理我是什么意思？”

小气鬼。

书舒在心里默默吐槽，决定顺着他的意说:“我没有不理你，我饿了嘛。”

不顺着他的意他就会不高兴，不高兴就会无理取闹。

书舒嘴里塞着半口意面，说话含糊不清，脸颊鼓鼓的像只囤粮的小松鼠。

谈京看着她这副“眼里只有吃”的模样，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发出哒哒的声响，带着几分隐忍的不悦。

对面的人只顾着埋头苦吃，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予，仿佛他只是这高级餐厅里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看着他越来越沉的眼神，书舒咽了咽口水，“我现在不是跟你说话了吗？你快吃饭吧，别盯着我看了。”

这眼神太有压迫感，害她都没法好好吃饭。

“敷衍。”他薄唇轻启出两个字。

书舒本来就有些不高兴，被他这样一闹就更不高兴了，说话也有点口不择言:“是你叫我来吃饭的，我才刚开始吃你就这样，你怎么这么烦？”

话一出口，书舒头皮发麻。

她刚才说了什么？说谈京烦？她还是直接原地撞死算了。

高二的时候她也说过谈京烦，那时候他是怎么做的？

把她带去他家，一言不合就掐着她的脖子亲，等她喘不过气就放开她，她一缓过来又按着她亲，就这样反反复复十几次。

就好像他根本亲不腻一样。

一边亲还一边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慢慢摸着她的腰窝，偶尔摸到她的敏感处让她眼角发红。

他还附在她耳边，因为动情而低哑的嗓音带着恶劣:“书舒，等你高中毕业我*死你。”

她被吓得眼泪汪汪，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说他烦了。

可现在被他惹得烦了，她又开始“作死”了。

果不其然，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她看到少年脸上的表情忽的变了，眼神比上次还要冷，有一种近乎失望的平静，看得她心里一紧，莫名有些慌。

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没说一句话，却让她莫名感到一股窒息的压迫感，下颌线绷得笔直，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书舒说不害怕是假的。

本来跟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威胁带逼迫，如果不是他太吓人，她也不会答应。

她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快要撞出胸膛，指尖死死攥着衣角，布料被拧得发皱，连带掌心都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鬼知道她有多害怕！

这短短的几秒时间，书舒却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每一秒都难以忍受。

包厢里安静得吓人，落针可闻。

“书舒，”他终于开口了，“你有没有良心？”

“我……”她嗫嚅着说不出话。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在书舒的心上。

是啊，他是威胁过她，是用强硬的手段让她留在身边，可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从未真正伤害过她。

他们谈了一年半，每到纪念日或者什么节日，礼物是少不了的。

她痛经，他比她还重视，来月经的前几天就让她少喝冰水多喝红糖水，给她备好暖宝宝。

他嘴上说着荤话，可那些越过界限的行为一次也没有过。

这些她都知道，可心里的那道坎，始终跨不过去。那份始于逼迫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不敢轻易相信他的好。

有好也有坏。

他霸道、强势，不准男生靠近她，就连男生找她问题目他都要暗地里找人警告一顿，不在乎她的想法，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书舒不喜欢这样的恋爱。

如果可以，她想和他和平分手。

可看他这样，应该是不行了。

本来以为他对她只是一时兴起，几天就腻了，没想到一年半了他对她还是始终如一的好。

除了占有欲、控制欲太强。

-

她许久没回答，氛围又开始微妙的安静起来。

谈京起身，想说点什么，最后又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

他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慢慢吸着。

烟灰积了长长一截，悬在烟蒂边缘，他像是没察觉，目光落在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上，那些流动的光斑晃得人眼发涩。

转头一看，书舒又自顾自地吃上了。

她正在啃鸡翅，油光锃亮的鸡翅被她咬得“咔嚓”作响，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像只塞满松果的小松鼠。

有些逗，谈京差点笑出来。

这种又气又想笑的感觉让他的心一抽一抽地疼，他掐灭烟随手丢进垃圾桶，大步走到她面前。

“书舒，你就不能哄我一下？”

他都这么生气了，她还只顾着吃。

他想，她不喜欢他，所以也不在意他生不生气。

心更疼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书舒，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不甘，还有些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脆弱。

书舒正咬着鸡翅的动作猛地顿住，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抬头看他。

她快速地嚼完了肉，把鸡翅放下，拿餐巾擦了擦嘴，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下一秒，在谈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把把他按坐在凳子上，俯身亲了一下他的唇，软着声音道:“你别生气了。”

就这一句话，谈京觉得自己刚才的生气都是个屁。

她很少主动亲过他，甚至连抱都没有主动过。

这是第二次。

其实他心底渴望着，渴望她主动的亲近，这代表这份感情里不只有他一个人踽踽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