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那个被所有人避之不及的旧烧杯,
据说曾经属于一个计算pH值错误而神秘消失的学长。我不信邪,
拿起它做了个简单的酸碱滴定实验。滴定的终点,
公式:“你算错pH了……下一个……就是你……”---化学楼的通风系统大概又偷懒了,
下午四点的A307实验室里,空气沉闷得像是凝固的猪油,
混杂着各种酸、碱以及某种若有若无、仿佛陈年血迹似的铁锈味。日光灯管有一根接触不良,
在高高的天花板上间歇性地闪烁,把每个人忙碌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按回脚下。
林晚的课题卡在了一个关键的数据点上,她需要一组精确的pH值。实验台对面,
那个乳白色的旧烧杯就孤零零地搁在水槽边,与周围锃亮的器皿格格不入。它太旧了,
杯壁甚至有些泛黄,蒙着一层洗不掉的模糊,像得了白内障的眼珠。关于它的流言,
几乎每个踏进A307的人都听过一耳朵——据说属于很多年前一个才华横溢的学长,江辰。
他在一次至关重要的实验中,犯了一个极其低级的错误,算错了某个关键反应的pH值,
导致……导致他整个人就那样消失了,无声无息,只留下这个烧杯。有人说,
是剧烈的爆炸;也有人低声嘀咕,是更诡异、无法解释的“蒸发”。从此,
这烧杯就成了不祥之物,被所有人默契地遗弃在角落,蒙尘,生垢。林晚从不信这些。
她是数据与逻辑的信徒,只认冰冷的公式和清晰的结论。鬼神之说?
不过是失败者为自己找的借口。“喂,林晚,别用那个!”旁边传来周宇压低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是江辰的狂热崇拜者,或者说,是那场“意外”的考据癖。
林晚没回头,目光扫过自己面前那瓶刚刚配制好的氢氧化钠标准溶液,
标签上写着“0.1mol/L”。她又看了看锥形瓶里那份待测的盐酸样品,浓度未知,
清澈得像蒸馏水。一个简单至极的强酸强碱滴定,能出什么乱子?她需要这个数据,
而现在能用的烧杯都脏着,除了眼前这个。“一个烧杯而已。”她声音平淡,
伸手将它拿了过来。触手冰凉,并非金属或玻璃的凉,而是一种更沉、更腻的阴冷,
仿佛握着一块在暗处埋了太久的石头。她用这个“不祥”的烧杯,
量取了25.00毫升的盐酸样品,注入另一个干净的锥形瓶,滴入两滴酚酞指示剂。
溶液是无色的。滴定管架上,氢氧化钠溶液被仔细装入。林晚深吸一口气,
排除掉脑海里关于流言的杂音,开始操作。她旋开活塞,
让碱液以一滴滴清晰可数的速度落入酸中。锥形瓶里的溶液被磁力搅拌器搅动着,
形成一个温和的漩涡。一切都很正常。直到终点临近。那抹极淡的粉红色出现了,晃动着,
仿佛羞怯的少女脸颊,在溶液中一闪而逝。林晚立刻关闭活塞。粉红色在半秒钟内消失。
她再次滴入一滴。这一次,粉红色变得稳定,虽然极其浅淡,但确实不再褪去。终点到了。
她低头记录数据:盐酸体积V酸=25.00mL,
氢氧化钠浓度C碱=0.1000mol/L,
消耗的氢氧化钠体积V碱=20.00mL。大脑自动开始计算。强酸强碱,
等体积……不,酸取25毫升,碱消耗20毫升,浓度并不相同。
(0.1000×20.00)/25.00=0.0800mol/L。
那么pH值呢?pH=-lg[H⁺]=-lg(0.0800)。她心算着。
=lg8.00+lg10⁻²≈0.9030-2=-1.0970。
所以pH=-(-1.0970)=1.097。一个强酸溶液应有的pH值。
逻辑严密,计算无误。就在她放下笔,
准备清洗仪器的那一刻——“嗡——”一声极其轻微、却直钻耳膜的震鸣从那个旧烧杯传来。
林晚猛地抬头。乳白色(或者说,是脏黄色)的烧杯内壁,毫无征兆地,开始渗出颜色。
不是颜料,更像是血液从干燥的海绵里被挤出,先是淡粉,迅速加深为刺目的猩红。
这些血色蜿蜒流动,不是随意的涂鸦,而是精准地、冷酷地,勾勒出一个个符号,
一行行算式。它们在她眼前组合,排列,
000×20.00/25.00=0.0800mol/L正是她刚才的计算过程。
紧接着,下面一行血字浮现,笔触更加凌厉,
仿佛带着嘲弄:pH=-lg(0.0800)≈1.097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止。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这不可能!但血色的笔迹没有结束。
在她那个“正确”的答案下面,一道新的、更复杂的算式,
正以一种不容置疑的速度蔓延开来,
”后面跟着的是完全不同的推导:K_a=10^{-4.76}(一个陌生的酸常数?
=√Ka×C=√(10^-4.76)×0.0800......数字疯狂地延伸,
跳动着令人心悸的红光。最后的结果,指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更高的pH值。她算错了!
不是她以为的强酸!这盐酸样品有问题?还是……根本就不是盐酸?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四肢百骸一片冰凉。她猛地想后退,想逃离,
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烧杯内壁上,所有血色公式猛地扭曲、融合,
最终凝聚成一行更大、更狰狞的字,像一声来自地狱深处的诅咒,
狠狠地砸进她的瞳孔:“你算错pH了……”血色短暂地定格,然后像拥有生命一般,
重新流动,汇聚成最后两个触目惊心的字:“下一个……”停顿。实验室里死寂一片,
只有那根坏掉的灯管还在固执地闪烁着,明灭之间,
映照着烧杯内壁上那愈发浓郁、几乎要滴落的猩红。最后两个字,
终于彻底显现:“就是你……”字迹如同有生命的血管般微微搏动了一下,随即,
所有血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烧杯恢复了它那脏旧、沉默的模样,
静静地立在实验台上。林晚僵在原地,浑身血液倒流。远处,似乎传来周宇若有若无的叹息,
飘忽得像一阵阴风:“都说了……别碰江师兄的烧杯……”那根闪烁的灯管,啪地一声,
终于彻底熄灭。灯管熄灭的瞬间,黑暗像冰冷的墨汁泼满了实验室。林晚的呼吸窒在胸口,
耳边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那行血字——“下一个……就是你……”——如同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即使闭上眼也清晰可见。几秒后,应急灯惨白的光亮起,勾勒出物体扭曲的影子。实验台上,
那个烧杯静静地立着,乳白色的杯壁在幽光下泛着死鱼肚皮般的光泽。
仿佛刚才那触目惊心的一切,都只是她精神紧张产生的幻觉。但林晚知道不是。
周宇不知何时离开了,实验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空气里的铁锈味似乎更浓了。
她强迫自己移动僵硬的双腿,走到水槽边,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哗哗作响,
她伸手去拿那个烧杯,只想尽快把它冲洗干净,放回那个被遗忘的角落,当作一切从未发生。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杯壁的刹那——“嗤……”一声极轻微、如同烧红铁块淬水的声音。
她猛地缩回手。只见烧杯内壁,刚才浮现过血字的地方,凭空冒起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白烟,
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酸蚀和……某种有机物焦糊的气味。幻觉?
神经紧张导致的触觉错觉?她不敢再碰那个烧杯了。她把它连同里面的溶液残渣一起,
挪到实验室角落的“待清洗器皿”框里,仿佛那是什么危险的传染源。然后,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清理了自己的实验台,数据本都忘了拿,踉跄着冲出了A307实验室。
---回到寝室,林晚用冷水狠狠冲了把脸,试图冷静下来。一定是太累了,对,一定是。
那个流言给她造成了心理暗示,加上实验室光线不好,才产生了那些可怕的幻视和幻听。
pH计算怎么可能出错?她的步骤清晰,公式严谨。她坐到书桌前,摊开实验记录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