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昆仑雪与江南血北境荒原的风,裹着沙砾刮在脸上,像钝刀割肉。
莽天龙坐在那具贪官的尸骨上,
指尖的阴煞缓缓凝成一片黑色枇杷叶这形状是天蛟教他的三百年前在昆仑山口,天蛟刚化形,
还没学会控制妖力,捏出的灵果总带着枇杷叶的纹路,那时他还笑弟弟“没出息,
连个果子都捏不圆”。此刻,这片阴煞枇杷叶却骤然碎成齑粉。不是被打散的,
是从血脉中猛然崩裂的疼。那缕属于天蛟的妖力,正顺着血脉往他颅脑里钻,
带着天师道镇魂符文特有的冰寒。就像把烧红的烙铁猛然**冰雪,冷热相激之下,
整个神魂都在沸腾,颤栗。莽天龙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想起天蛟后背的鳞片,
三百年前为了替他挡天雷,那片青金色的鳞被劈得焦黑,
天蛟却还笑着把怀里的灵果塞给他“哥,我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算啥,你快吃了补力气,
别让猎妖师追上。”那时天蛟的血是热的,连疼痛时的哼唧都显得硬气。可现在,
血脉传来的只有冰冷的绝望,像天蛟正被人按在冰水里,一点点掐断呼吸。
“天蛟……”暗金色的竖瞳骤然缩成细线,周身的妖云瞬间从“戏谑”转为“死寂”。
他甚至没再看一眼脚下的贪官——那家伙贪墨了价值三百万两的军需,所以,
冻死的戍卒能堆成半座山肥胖的如同蛆虫身躯被阴煞缠得满地打滚,惨叫声夹杂着阵阵风沙,
像条濒死的野狗。莽天龙身形一晃,化作一道乌光撕裂长空。罡风在耳边厉啸,
他却只盯着南方——那里有江南的枇杷香,也有天蛟说的“善地”,
还有……藏在甜香里的、百年不散的血腥气。三百年前,天蛟救了落难的李先祖。
那书生跪在雪地里,磕头如捣蒜,额头上尽是血污,布袍上全是泥污“仙长救命之恩,
李某永世不忘!愿以李家百年香火,换仙长护佑,只求子孙行善,不堕家风!”天蛟信了。
那时他们刚从猎妖师手里逃出来,对“善”还存着一丝念想,他说“凡人活着难,
若能护一方善地,积攒功德,也是一种修行。”莽天龙那时只嗤笑“善地?凡人的善,
怕不是裹着蜜糖的砒霜,等你尝出苦味时,骨头都要被他们啃光。”想到了,
可看着弟弟和煦的笑容,他没忍心拦着——天蛟的鳞片和天蛟幻化之后的模样一样,
总泛着暖光,像极了昆仑雪地里的太阳,他怎么舍得让那光灭了。三年前在钱塘江底,
他再次见到天蛟时,那傻弟弟正叼着李家人送的枇杷干,鳞片被香火熏得泛着浅浅的金光,
连尾巴尖都能晃出重影来“哥,你看,李家真的是善人家。去年蝗灾,
李伯(李敬之)开仓放粮,还在府前种了两排枇杷树,给过路人遮阴。老夫人还说,
等我百年契满,就给我立个‘护家仙碑’,让百姓都知道我护着他们。
”莽天龙只是盯着天蛟颈后的旧伤——那是十年前,有得了道的黄鼠狼袭扰李府,
天蛟为了护李老夫人,被黄鼠狼的利爪划开的,伤口深可见骨,养了大半年才好。
他没说出口的是:哪有靠保家仙护佑百年,还能顺风顺水的世家?若真是善地,
为何要在梁柱里嵌妖鳞镇宅?为何天蛟每次提起李家,
妖力里都藏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虚弱?可现在,他只能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恨自己当时没多说一句。乌光落在李府外的枇杷树上时,正是暮春。满树金黄压弯枝桠,
熟透的枇杷落在青石板上,被往来行人踩出黏腻的汁水,甜香裹着风,飘得满街都是。
莽天龙隐在树冠里,暗金的瞳孔扫过整座府邸:朱红大门上挂着“积善之家”的匾额,
匾额下站着李敬之,正亲手给围来的孩童分枇杷,蓝布衫浆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
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能夹进枇杷籽“慢些拿,都有,别抢坏了衣裳。”一个扎羊角辫的女童,
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小衣服,捧着满手枇杷,仰脸喊“李爷爷,您家的枇杷比蜜还甜!
我娘说您是活菩萨!”李敬之伸手摸了摸女童的头顶,
手指在她耳后轻轻蹭过——那里有颗淡褐色的痣,像粒小枇杷籽。莽天龙看得清楚,
那瞬间李敬之眼底掠过的冷光,比昆仑的雪还寒。“囡囡乖,明日还来,
爷爷再给你留最大的枇杷吃。”李敬之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
女童得了许诺一蹦一跳跑回了家。管家李忠凑过来,声音压得像落在地上的枇杷叶“老爷,
这丫头耳后痣是‘木灵纹’,正好给三公子补文气,今晚就动手?
厨房那边已经炖上枇杷膏了,‘引子’也备好了。”李敬之捻起一颗枇杷,指甲掐破果皮,
甜汁顺着指缝流下来,他却没尝,只是盯着果肉里的籽,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让张妈多放两勺糖,别让丫头尝出‘引子’的味。
三公子明日要去御史府迎亲,别让这丫头的哭喊声惊扰了贵人。”“是。”李忠躬身应下,
转身时,袖管里掉出半片染血的帕子——那帕子上绣着枇杷花,
是昨夜处理“不合格祭品”时擦手用的,那祭品是个十五岁的孤女,
因为“命格太硬”,没等到吸魂就断了气。这掉出来的帕子,
似乎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魔头,被他狠狠的啐了几口,然后踢飞了去。莽天龙的指尖,
又开始凝聚阴煞。这一次,不再是枇杷叶的形状,而是成了尖刺——他能看见,
李府的青砖地缝里渗着血,每棵枇杷树下都埋着东西,
连前院那座刻着“善行碑”的石头下面,都隐约能看见青金色的鳞光。那是天蛟的鳞片。
“百年契约,今日期满。”莽天龙低声呢喃,暗金的瞳孔里,杀意像潮水般漫上来。
他记得天蛟说过,今日契满,他要摘满筐的枇杷,去钱塘江看潮,
还要跟他学怎么捏真正的灵果。可李家人,却选了最残忍的方式,
把天蛟“永远”留在了这里。2.梁柱里的镇魂符李府的朱红大门,是用百年楠木做的,
上面雕刻着“十四孝”的图案,金色的阳光落在上面,到显得有些熠熠生辉。
平常慵懒的门房也破天荒的穿着簇新的绸缎,着急对着往来的宾客拱手,
脸上堆着笑“王老爷来了?快请进,今日是三公子大喜,府里备了新酿的枇杷酒,
还有刚炖好的枇杷膏,您可得尝尝!”宾客们拱了拱手,满脸堆笑,
手里提着包装精致的贺礼,脚步轻快地走了进去“李府真是好福气,李三公子高中探花,
又娶了御史千金,这都是仙神护佑啊!李老爷可是江南出了名的善人,咱们能来喝这喜酒,
也是沾了福气!”没人注意到,门房转身时,
袖口沾着的暗红色污渍——那是今早处理“祭品”时蹭到的血也没人注意到,
府里的丫鬟们端着枇杷膏往后院走时,脚步快得似在逃。莽天龙从枇杷树上跃下,
一步步走向大门。他没刻意隐藏气息,周身的妖云像浓稠的黑雾般缠在脚边,
青石板上的枇杷汁被妖气一触,瞬间凝固成黑色。门房刚要呵斥“哪来的野道士,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话音还没落地,整个人就被无形的妖力掀飞,撞在门柱上。
“咔嚓”一声,这骨头碎裂的声音竟然像秋日里昆仑山谷踩断枯枝,只是一声。
门房嘴里喷出的血,溅在“十四孝”的雕刻上,倒给这门楣,增添了不少喜色。“妖孽!
”两个穿着青色道袍的道人从侧门冲了出来,手中握着桃木剑,剑身上贴满了黄符。
这是李家花重金请来的护院修士,据说还是龙虎山的俗家弟子,这扮相,
也难怪百姓都以为他们是“斩妖除魔”的高人。“大胆妖物!休得放肆!
李府乃江南善望之家,岂容你在此造次!”左边的道士祭出符箓,
却也不忘嘴里振振有词右边的道士也是将桃木剑劈了过来“咔嚓”那符箓也仅仅是金光一闪,
便在触到莽天龙周身妖云的瞬间便化作飞灰。那桃木剑,更是寸寸皲裂,碎的不能再碎了。
“龙虎山的符箓和桃木剑,倒是越来越像枇杷叶了——中看不中用。”莽天龙声音低沉,
像磨过的铁块。他抬手一抓,那两个道士被吓懵的道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就被浓稠的黑气裹住。下一瞬,黑气散开,原地只剩两滩发臭的脓血,连骨头都没剩下,
桃木剑也化成了黑灰。府里的宾客终于开始慌了。有人尖叫着往门外跑,
手里的贺礼掉在地上,被打翻的枇杷酒一泡,也是在你一脚他一脚的踩踏中成了烂泥。
众人的慌乱混合着四散的酒香,却也别具一番特色。“正义”这玩意,始终存在。
就像有几个前一秒还在角落对着李府丫鬟老妈子揩油的游侠模样的汉子,
应当是没有留意门房和道士的下场,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对着莽天龙喊“妖物!
你敢在此伤人,就不怕天打雷劈?李老爷是善人,你杀了他的人,老天都不会放过你!
”莽天龙看都没看他们,脚步依旧朝着祠堂的方向。不知道是酒精的**,
还是想要扬名的冲劲,这些假把式竟然也举剑刺了过来。“咔嚓”剑刃断裂,
反弹回去的碎片,却也结结实实的穿透了自己的喉咙。鲜血喷溅在旁边的枇杷树上,
金黄的果子被血一染,像颗颗染血的珠子。“天打雷劈?”他轻笑一声,
声音里带着血腥味“等会儿,让你们看看,该遭天打雷劈的是谁。”穿过前院时,
他看见李敬之正指挥家丁搬东西。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活菩萨”,此刻脸上没了半分笑意,
歇斯底里的对着家丁嘶吼“快!把祠堂里的‘镇物’藏好!那妖物好像是冲祠堂来的!
皮鼓、骨锤、还有梁柱里的鳞片,都给我藏到地窖里去!”一个家丁哆哆嗦嗦地说“老爷,
那……那仙长的心脏还在祭坛上,要是藏起来,咱们家的运道……”“蠢货!
”没了半分涵养的李敬之,眼神凶戾,抬手扇了家丁一个耳光,
眼神里满是狰狞“现在都要没命了,还管什么运道!等天师府的人来了,把这妖物杀了,
到时候再抓个新的妖物炼就是了!不过是个养了百年的蛇妖,没了就没了,还能再找!
”莽天龙站在回廊尽头,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他暗金的瞳孔由横转竖,
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天蛟百年守护的,就是这样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鬼。天蛟曾说,
李敬之每次去孤女院,都会给姑娘们带枇杷膏,还会教她们读书写字。有次孤女院漏雨,
李敬之亲自带人去修,淋雨生了病,姑娘们都哭着给他送药。可现在,李敬之嘴里的天蛟,
只是“一个养了百年的蛇妖”。天蛟曾说,李老夫人最是心善,去年冬天,
她亲手给孤女院的姑娘们缝棉衣,手指都冻裂了,还说“姑娘们可怜,我多缝几件,
她们就能暖和点”。可莽天龙方才路过老夫人的院子时,看见她正坐在窗边,
手里拿着一个玉瓶,瓶里的药膏泛着诡异的绿光——那是用少女的血熬的,
涂在脸上能驻颜,而那些用了药膏的孤女,都会慢慢失去魂魄,变成“活祭品”。“夫人,
张姑娘的魂魄快吸完了,她的‘火气’太旺,用了三个月就耗光了,要不要再找个新的?
”旁边的嬷嬷战战兢兢地问,手里端着的枇杷膏还冒着热气。老夫人放下玉瓶,
用银簪挑了点药膏涂在脸上,皮肤瞬间变得红润。
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把今天领枇杷的那个女童带来,
她的‘木灵纹’能补三公子的文气。记住,让张妈在枇杷膏里多放些‘安神草’,别让她哭,
哭了魂魄就不纯了,补不了文气。”嬷嬷躬身应下,转身时,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枇杷膏。
膏汁洒在老夫人的锦袍上,留下一片淡黄色的污渍。老夫人瞬间变了脸,
眼神里的慈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狠厉“没用的东西!连个膏碗都拿不稳,留你何用!
”她抬手,银簪直刺嬷嬷的心脏。嬷嬷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极大,
嘴角还挂着没说完的话——“夫人,我昨天还帮您给孤女院送棉衣了……”鲜血溅在锦袍上,
像朵开得诡异的花。莽天龙看着这一切,指尖的妖云翻涌得更厉害。他想起天蛟颈后的旧伤,
想起天蛟说“老夫人是好人,她给我送过伤药,
还说我是李家的恩人”想起天蛟为了护李家人,一次次受伤,却从没想过要离开。
三百年前在昆仑雪地里,天蛟说“哥,咱们要找个能好好活下去的地方”。现在,
天蛟找到了,却把自己的命送在了这里。“傻弟弟……”莽天龙低声呢喃,脚步加快,
朝着祠堂走去。祠堂的方向,血腥味越来越浓,那是天蛟的血,
是属于他弟弟的、热了三百年的血。
3.祠堂里的蟒心与皮鼓祠堂的门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的,
上面雕刻着“忠孝节义”四个大字,阳光落在上面,却透着一股阴森。
门楣上挂着一块小匾额,写着“护家仙之位”,下面摆着香炉,炉里的香还在燃着,
烟味混着血腥味,让人作呕。莽天龙抬手,门就像纸糊的一样碎开。里面的景象,
让他周身的妖云如同滚烫油锅里溅起了冰冷的水,开始剧烈翻滚,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祠堂中央没有祖宗牌位,只有一个血色的祭坛。祭坛是用汉白玉砌的,
上面刻满了扭曲的镇魂符文,符文里渗着黑色的血,看起来像极了凝固的枇杷汁。祭坛周围,
摆着八个青铜鼎,鼎里燃着黑色的香,烟柱直冲屋顶,在梁上结成一张张黑色的网。
祭坛中央,七根乌黑的长钉死死钉着一颗碗口大的蟒心。青黑色的鳞片还沾在心脏边缘,
每一根钉子上都刻着镇魂符文,黑气从钉孔里溢出,缠着心脏,
像是在一点点吸食里面的魂魄。那颗心脏还在微微搏动,每一次搏动,
都带着无声的哀鸣——像天蛟在喊疼,像天蛟在问“为什么”。莽天龙认得那颗心脏。
天蛟化形时,曾不小心被天雷劈中,心脏处留下了一道细小的疤痕,像条弯弯曲曲的小蛇,
此刻那道疤痕还清晰地印在心脏上。他还记得,天蛟当时疼得蜷缩在地上,
却还强撑起笑脸“哥,没事,这点伤不算啥,以后我就能扛住更强的天雷了”。祭坛旁边,
立着一面一人高的鼓。鼓身洁白,鳞片的纹路清晰可见,那是天蛟的皮——莽天龙认得,
天蛟左后肩有一块月牙形的鳞片,当年为了护李老夫人,被黄鼠狼的利爪划伤,
留下了一道浅疤,此刻那道疤还清晰地印在鼓身上,像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鼓面上还沾着淡淡的血迹,像是天蛟被剥皮时,残留的血,风吹过鼓面,
发出“呜呜”的声音,像在哭。鼓旁放着一对骨锤,莹白如玉,
形状怪异——那是天蛟的脊椎骨。骨锤上有许多细小的凹槽,凹槽里渗着黑色的血,
看起来像是被人反复使用过。莽天龙能想象到,李家人用这对骨锤敲打蟒皮鼓,
用天蛟的皮和骨,来镇压他们偷来的运道,来吸食百姓的功德。最让莽天龙心疼的,
是祠堂的梁柱。每根梁柱上都嵌着天蛟的鳞片,每片鳞片上都刻着镇魂符,
鳞片的颜色已经从青金变成了死灰——那是妖力被吸干的样子。天蛟曾说,
李家人说“仙长的鳞片能镇宅,嵌在梁柱里,既能护佑李家,
又能让仙长的气息常伴”他信了,主动褪下鳞片,
一片一片地送给李家人“这样就能一直护着你们了”。可李家人,却用这些鳞片,
来锁他的魂魄,来吸他的妖力。莽天龙的手指开始颤抖。他想起三百年前,天蛟刚化形时,
兴奋地跟他炫耀自己的鳞片“哥,你看,我的鳞片多亮!等我再修炼几百年,就能像你一样,
不怕天雷了,到时候咱们就能去江南,看看你说的枇杷树,尝尝你说的枇杷甜不甜。
”那时天蛟的鳞片,是青金色的,在阳光下像宝石一样,连反射的光都是暖的。可现在,
他的皮被制成了鼓,他的骨被制成了锤,他的心脏被钉在祭坛上,他的鳞片被嵌在梁柱里,
用来给李家人镇压运道,用来吸食无辜者的魂魄。剥皮,抽骨,剜心,剥鳞。
天蛟是自愿当保家仙的。他甚至为了不打扰李家人,百年里都只在夜间现身,
连香火都只敢收最淡的那一缕。“仙长,我们怕惊扰您,就不特意给您设牌位了”“没事,
我住在后山的山洞里就好,那里安静”。“仙长,最近府里不太平,
能不能请您帮忙布个‘功德灯阵’?说是能积攒功德,对您修行也有好处”“好”却不知道,
那灯阵的灯油是用少女的血熬的,每点燃一盏灯,就会吸走他一分妖力,每多一盏灯,
他的魂魄就被锁得更紧。百年守护,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哥……疼……”恍惚间,
莽天龙好像听见了天蛟的声音。那是三百年前,他们在昆仑雪地,天蛟被天雷劈中,
趴在他怀里,小声喊疼的样子。那时他还能抱着天蛟,用妖力给她疗伤,告诉她“别怕,
哥在,没人能欺负你”。可现在,他只能看着天蛟的心脏被钉在祭坛上,
看着他的皮被制成鼓,连一句“别怕”都没法说。莽天龙缓缓抬起手,
黑色的妖云在他掌心凝聚成枇杷枝的形状——这是天蛟教他的,他还记得“哥,
你捏的枇杷枝不像,要再弯一点,这样才好看”。“天蛟,”他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
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哥来了,没人再能欺负你了。那些伤害你的人,哥会让他们,百倍偿还。
”妖云猛地爆发,祠堂的屋顶轰然炸开,砖瓦梁椽化作齑粉。祭坛在妖力的冲击下崩塌,
那颗被钉死的蟒心剧烈颤抖起来,发出无声的哀鸣。莽天龙伸手,黑气裹住那颗心脏,
小心翼翼地拔下七根镇魂钉——每拔一根,他的手就抖一下,不是怕,是疼,替天蛟疼,
替那个傻弟弟疼。第一根钉子**时,蟒心猛地搏动了一下,像是天蛟在回应他。
黑气从钉孔里涌出,带着天蛟残留的妖力,那妖力里,还带着对李家人的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