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绳被解开的瞬间,陈宇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
祠堂里的气氛依旧凝重,但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已经变成了审视和怀疑。
李伟一脸不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万山一个严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你说,我爹不是意外死的?”
李万山的声音低沉,紧紧盯着陈宇,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是,也不是。”陈宇模棱两可地回答。
这个回答让李万山眉头紧锁。
“什么意思?”
“老太爷确实是自己失足落水的。”陈宇缓缓说道,“但导致他失足的原因,却不是意外。”
他一边说,一边开启着“望气术”,观察着祠堂内每一个人的反应。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他敏锐地捕捉到,站在人群角落里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体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甚至有些木讷的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是李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平时负责打理祠堂的杂务,名叫李顺。
在陈宇的视野里,李顺头顶的气,是浑浊的灰色,但就在刚才,一缕极细的黑气从那灰色中一闪而过。
有鬼!
陈宇心中一动,但表面上不动声色。
“你有什么证据?”李万山追问。
“证据,就在老太爷落水的地方。”陈宇胸有成竹,“族长若是不信,可随我一同前往护城河一看便知。”
李万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让他相信一个刚才还被他踩在脚下的年轻人,这实在有些挑战他的认知。
可陈宇之前说出的那些秘密,又让他不得不信。
“好!”
最终,李万山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我跟你去!但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我保证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祠堂,朝着镇外的护城河走去。
古槐镇不大,护城河就在镇子东边,河水不深,但水流有些湍急。
三年前,李老太爷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当年的事发地。
这是一段较为偏僻的河岸,岸边长满了青苔,很是湿滑。
“就是这里。”李万山指着一块靠近水边的石头,“当时,我爹的拐杖就掉在这块石头旁边。”
陈宇走到河边,蹲下身子。
他开启“望气术”,仔细地观察着四周。
很快,他就在河岸的泥土里,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是一股极其微弱,但又充满了怨念的黑气,如同跗骨之蛆,深深地扎根在泥土之下。
“族长,你找人来,把这块地方往下挖三尺。”陈宇指着那片散发着黑气的土地。
“挖地?”李伟在一旁嗤笑出声,“陈宇,你当自己是谁?神棍吗?在这里装神弄鬼!”
“闭嘴!”李万山呵斥了李伟一句,然后看向陈宇,眼神里带着询问。
“信我,就挖。”陈宇的语气不容置疑。
李万山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自己带来的两个族人说道:“按他说的做,挖!”
那两个族人虽然不解,但族长发话,他们也不敢不从,找来工具就开始动手。
河岸的泥土松软,没过多久,就挖出了一个半米多深的坑。
“族长,什么都没有啊。”一个族人抬起头,满头大汗。
李伟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了:“我就说他是骗子吧,爹,你还真信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正在挖土的族人突然“咦”了一声。
“族长,这里……这里好像有东西!”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泥土里刨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木头盒子。
盒子不大,约莫巴掌大小,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看起来诡异无比。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那个木盒子上。
李万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是什么?”
陈宇没有回答,而是接过盒子,用手轻轻拂去上面的泥土。
在盒子打开的一刹那,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盒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小撮头发,和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
而那黄纸上的名字,赫然是——李老太爷!
“这是……厌胜之术!”
李万山身子一晃,脸上血色尽褪。
作为古槐镇的大家族,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极其恶毒的咒术,将人的头发和生辰八字封在特制的盒子里,埋在阴气重的地方,就能让被施术者神智错乱,厄运缠身!
“我爹……我爹他真的是被人害的!”
李万山双目赤红,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周围的李家族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陈宇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一开始的敌视,到怀疑,再到现在的敬畏。
这个年轻人,真的有本事!
陈宇将盒子递给李万山,目光却不着痕迹地瞥向了人群中的李顺。
他看到,在盒子被挖出来的那一刻,李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头顶那团浑浊的灰色气体中,黑气正在疯狂地滋生、蔓延。
就是他!
陈宇心中已经有了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但他没有立刻指认。
他还需要一个更有力的证据,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反驳的证据。
“族长,施展这种厌胜之术的人,其心可诛。”
陈宇的声音冷了下来,“不过,想找出这个人,也不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因为施展这种咒术,施术者自身也会遭到反噬,身上会留下一种特殊的印记。”
“这种印记,平时看不出来。”
“但只要用无根之水混合公鸡血,涂在手上,就能让印记显形!”
陈宇的话,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某个人的心上。
他清楚地看到,李顺的身体,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