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假离婚吧。”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像一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湖面。

苏晴正弯腰擦拭着桌上的灰尘，闻言动作一顿。她缓缓直起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丈夫，

顾昭霆。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章在灯光下闪着金光，衬得他面容越发冷峻。结婚五年，

他永远是这副模样，冷静，自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你说什么？”苏晴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昭霆英挺的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不满意她的迟钝。“我说，我们办个假离婚。

”他重复了一遍，字句清晰，“组织上要进行一项重要审查，我的家庭关系必须干净。

等风头过去，我们就复婚。”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苏“干净”？所以，

她苏晴，是他顾昭霆履历上不干净的一笔？上辈子，她就是信了这番鬼话。她傻傻地签了字，

搬回了娘家，日日夜夜盼着他来接自己。结果，

盼来的却是他跟军区总院长的千金白薇订婚的消息。原来，所谓的“审查”，

不过是为迎娶新人铺路。而她，这个被嫌弃的农村原配，成了他青云路上的绊脚石，

被一脚踢开。重活一世，她居然又回到了这个命运的转折点。

苏晴看着顾昭霆那张毫无歉意的脸，心底的恨意如同藤蔓疯狂滋长。她忽然笑了。“好啊。

”清脆的两个字，让顾昭霆准备好的一大套说辞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愣住了。

他设想过她会哭，会闹，会质问，唯独没想过她会答应得如此干脆。“你……同意了？

”“对啊，”苏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反正我们丁克了五年，也没孩子牵绊，

离了也方便。”她甚至体贴地补充道：“什么时候去办手续？我明天有空。

”顾昭霆彻底懵了。他感觉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眼前的苏晴，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可那双总是盛满爱慕和温柔的眼睛，此刻却清澈得让他心慌。里面没有爱，没有不舍，

只有一片平静的冰湖。1顾昭霆的胸口莫名地堵得慌。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艰难的谈判。

苏晴爱他入骨，当初为了嫁给他，不惜跟家里闹翻，

一个人从乡下追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部队大院。这五年来，她更是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像一株菟丝花，紧紧依附着他这棵大树。让她“假离婚”，无异于要她的命。

他甚至都准备好了，只要她哭闹，他就放缓态度，多给她一些时间消化。可她没有。

她甚至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你……就不想知道原因？”顾昭霆艰涩地开口。

苏晴拿起桌上的暖水瓶，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你不是说了吗？

为了组织审查。”她轻描淡写地回答，“你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我作为军嫂，

自然要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大义凛然。顾昭霆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死死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可什么都没有。她太平静了，

平静得让他陌生。“苏晴，你是不是在跟我赌气？”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迫感。

苏晴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毫不畏惧。“顾团长，我赌什么气？离婚是你提的，我同意了。

如果你觉得我答应得太快，让你没面子，那我可以反悔。”她作势要将水杯放下，

“那我们就不离了？”顾昭霆的呼吸一滞。不离？怎么可能不离。白薇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就瞒不住了。他必须尽快解决掉苏晴这个麻烦。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强压下心头的烦躁，“既然你同意，那就明天早上八点，

我们在民政办公室门口见。”“好。”苏晴点点头，爽快得像是在赴一个普通的约会。

顾昭霆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他盯着苏晴看了半晌，最终什么也没说，

转身进了书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苏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彻骨的寒凉。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部队大院里很安静，

只有巡逻士兵整齐的脚步声偶尔传来。就是在这里，她耗费了五年青春，像个囚徒一样，

守着这个男人，守着这个冰冷的家。她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嫁给了荣耀。到头来，

却只是别人故事里的一个笑话。上辈子，她从这里被赶出去，净身出户，最后惨死在街头。

这辈子，她要亲手把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拿回来！她转身回到卧室，拉开衣柜。

里面挂着寥寥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都是她省吃俭用，从牙缝里省下来的钱买的。

而顾昭霆的这边，却是满满一柜子的名牌军装和便服，每一件都熨烫得平平整整。

苏晴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她从柜子最深处，拖出一个陈旧的木箱子。这是她的嫁妆。

里面是她母亲去世前，亲手为她缝制的两床崭新的龙凤被，还有一些外婆传下来的金银首饰。

上辈子，她到死都舍不得动用这些东西。她总想着，这是她最后的念想，最后的体面。

可体面能值几个钱？能让她在饥寒交迫的时候，吃上一口热饭吗？

苏-晴毫不犹豫地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金镯子，金耳环，

金簪子……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这些，就是她重生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她要离开这里，去那个遍地是黄金的南方。她要用上辈子积累的经验，为自己闯出一片天。

至于顾昭霆……她会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他不是想要一个“干净”的家庭关系吗？她成全他。她会让他干干净净地，一无所有！

苏晴将所有首饰用布包好，贴身藏起。然后，她找出纸笔，开始写信。

一封写给远在乡下老家的弟弟。她告诉他，自己要出远门，让他保重身体，不用担心。信里，

她夹了五十块钱。这几乎是她全部的积蓄。另一封，是写给顾昭恬的。

顾昭恬是顾昭霆的妹妹，也是这个家里，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她告诉顾昭恬，

她和顾昭霆离婚了，感谢她这些年的照顾。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

苏晴没有丝毫睡意。她换上自己最好的一件蓝色连衣裙，对着镜子，将长发梳成整齐的马尾。

镜子里的女人，面容清秀，眼眸明亮。因为常年操劳，她的皮肤有些粗糙，

但依旧掩盖不住那份天然的丽质。苏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顾昭霆的附属品。她是苏晴，为自己而活的苏晴。

2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屋子镀上了一层暖光。苏晴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

走出了卧室。顾昭霆已经坐在了餐桌旁，面前摆着苏晴一早起来做的早餐：白粥，咸菜，

还有两个白煮蛋。这是他雷打不动的早餐习惯。看到苏晴出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

又继续低头喝粥。仿佛昨晚那个爆炸性的决定，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苏晴也不在意。

她径直走到门口，换上鞋子。“我去单位请个假，八点钟，民政办公室门口，别迟到了。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顾昭霆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她连早饭都不跟他一起吃了？“等等。

”他终于开了口。苏晴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不解。“还有事？

”“离婚后，你打算去哪？”顾昭霆问，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

“这套房子你可以继续住，我平时很少回来。”他想，这应该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毕竟，军区大院的房子，不是谁想住就能住的。他这是在给她留后路，等风头一过，

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搬回来。苏晴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不必了，顾团长。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离婚了，我自然要搬出去。总不能占着你未来妻子的房子，

惹人嫌吧？”“未来妻子”四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刺进了顾昭恬的心里。他猛地站起身，

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苏晴！你胡说什么！”他低吼道，

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跟白薇的事情，做得极为隐秘，她是怎么知道的？

苏晴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一阵快意。她就是要让他慌，让他乱。“我胡说？

”苏晴歪着头，一脸无辜，“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不娶了？顾团长，你今年也三十了，

是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了。”她的话，堵得顾昭霆哑口无言。是啊，他就是要娶白薇。

可这话，他不能当着苏晴的面说。至少现在不能。“我跟你的事，跟别人无关。

”他生硬地转开话题，“这房子你必须住下，这是命令。”他又拿出了团长的架子。上辈子，

苏晴最怕他这副样子。只要他一板起脸，她就吓得什么都听他的。可现在，她只觉得可笑。

“命令？”苏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顾昭恬，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

你不再是我的丈夫，我也不是你的兵。你的命令，对我无效。”她说完，

不再看他铁青的脸色，拉开门，走了出去。灿烂的阳光瞬间将她笼罩。

苏晴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身后，是顾昭霆压抑着怒火的咆哮。

她没有回头。过去的苏晴已经死了。现在的她，要大步向前走。民政办公室里的人不多。

苏晴和顾昭霆并排坐着，等待着工作人员叫号。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谁也没有说话。

顾昭霆的脸色一直很难看。他身上的军装仿佛结了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他想不通，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是离个婚，为什么苏晴的反应会这么大？难道，她真的不爱他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不可能。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在用这种方式报复他。

对，一定是这样。想到这里，顾昭恬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只要她还爱他，

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顾昭霆，苏晴。”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两人站起身，走到窗口。

“自愿离婚？”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问。“自愿。”苏晴抢先回答，声音清脆。

顾昭霆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是。

”“财产都分割好了？孩子归谁？”“我们没有共同财产，也没有孩子。”苏晴再次抢答。

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工作人员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打量了他们一眼。男的英俊挺拔，

女的清秀可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要离婚的样子。“想好了？这结婚证可不是儿戏，

离了就不好再办了。”工作人员好心劝了一句。“想好了。”苏晴坚定地点点头。

顾昭霆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苏晴决绝的侧脸，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突然想反悔。他想告诉工作人员，他们不离了，他们是开玩笑的。可他的骄傲，他的自尊，

不允许他这么做。是他提出的离婚，现在怎么能出尔反尔？就在他天人交战的时候，

苏晴已经拿过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三个字，写得干脆利落，

没有丝毫犹豫。顾昭恬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3两本红色的离婚证，很快就办好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时候，顾昭霆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他不敢去接。苏晴却伸手接了过来，一本放进自己的包里，另一本塞到了顾昭霆的手中。

“好了，顾团长，合作愉快。”她冲他笑了笑，笑容明媚得刺眼。然后，她转身就走，

没有一丝留恋。顾昭霆僵在原地，手里捏着那本崭新的离婚证，感觉像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看着苏晴的背影，那个曾经无数次在门口等他回家的背影，此刻却走得那么决绝。他的心，

空了。苏晴走出民政办公室，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自由了。她终于自由了。从这一刻起，

她和顾昭恬，再无瓜葛。她先去邮局，把给弟弟和顾昭恬的信寄了出去。然后，

她去了火车站。她要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绝望的城市，去南方，去那个充满机遇和挑战的地方。

八十年代的绿皮火车，拥挤而嘈杂。苏晴好不容易挤上车，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车厢里混合着汗味，泡面味，还有各种不知名的气味。但苏晴却觉得无比心安。

这是通往新生的味道。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景物慢慢倒退。那个承载了她五年爱恨的城市，

在视野里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苏晴靠在窗边，将过去的一切，

都抛在了脑后。她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加上变卖首饰的钱，一共是八百六十二块。

在1985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有了这笔钱，她就可以在深圳大展拳脚了。

她清楚地记得，未来几年，深圳的服装行业将会迎来爆发式的增长。只要她能抓住机会，

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火车哐当哐当，载着苏晴的梦想，一路向南。与此同时，

顾昭霆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那个空无一人的家。屋子里还残留着苏晴的气息。餐桌上，

她早上做的早餐还摆在那里，已经冷透了。卧室里，她的衣柜空了一半。梳妆台上，

她用惯了的雪花膏也不见了。这个家里，所有属于她的痕迹，都被她一点点抹去。

除了……顾昭霆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那里，静静地放着一枚戒指。是他们的婚戒。

最普通的那种钢圈戒指，不值什么钱。却是当年，他省下两个月的津贴买的。

他亲手给她戴上的时候，她哭得像个孩子。她说，这是她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可现在，

她把它留下了。就像扔掉一件无用的垃圾。顾昭恬走过去，拿起那枚冰冷的戒指。他的心，

也跟着一点点变冷。他以为，苏晴只是在跟他赌气。他以为，只要他回去哄一哄，

她就会乖乖地回到他身边。可现在他才发现，他错了。苏晴是真的不想要他了。这个认知，

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猛地冲出家门，开着吉普车，疯了一样地朝火车站开去。

他要去把她追回来！他不能没有她！然而，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火车站时，

只看到了一块冰冷的站牌。开往深圳的列车，已于半小时前发车。

顾昭霆站在人来人往的站台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亲手推开了那个最爱他的女人。而他，甚至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来不及说。风吹过，

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卷走了他心底最后一丝温度。他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掌心。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他不知道，

他和苏晴的纠缠，才刚刚开始。而等待他的，将是漫长而痛苦的追妻火葬场。

4南下的火车上，苏晴的心情格外轻松。她买了一份报纸，津津有味地看着。

上面刊登着一篇关于经济特区发展的文章，让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同志，

你也是去深圳的？”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苏晴抬起头，

看到邻座的一个年轻男人正微笑着看着她。男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是啊。”苏晴礼貌地点点头。“我叫沈言，

去深圳大学报到。”男人主动介绍道，“你呢？去深圳工作还是探亲？”“我叫苏晴，

去深圳找点事做。”苏晴简单地回答。她不想过多地透露自己的信息。毕竟，人心隔肚皮。

沈言似乎看出了她的戒备，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苏晴。

“吃个苹果吧，路上解解渴。”“谢谢，不用了。”苏晴摆摆手。“拿着吧，

就当是……校友见个面。”沈言把苹果硬塞到她手里。“校友？”苏晴有些不解。

沈言指了指她手里的报纸，“我看你一直在看关于经济发展的文章，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嗯，随便看看。”“我是学经济的。”沈言笑道，“以后有什么问题，

可以随时来找我交流。”苏晴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随便在火车上遇到的一个人，

竟然还是个大学生。在八十年代，大学生可是天之骄子。“好啊，那以后就要多向你请教了。

”苏晴客气地说道。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沈言博学多识，谈吐风趣，

让苏晴对这个时代有了更深的了解。而苏晴的一些超前见解，也让沈言刮目相看。他发现，

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人，竟然有着超乎常人的商业头脑和敏锐的洞察力。

两人越聊越投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时间在愉快的交谈中过得飞快。两天后，

火车终于抵达了深圳。走出火车站，一股热浪迎面扑来。眼前的景象，让苏-晴有些失望。

此时的深圳，还只是一个大工地。到处是黄土和正在施工的建筑，远没有后世的繁华。

但苏晴知道，这里是梦想开始的地方。她和沈言在车站告别，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

她根据记忆，找到了当时深圳最繁华的东门老街。她花了两百块钱，

租下了一个临街的小铺面。铺面不大，只有十几平米，但地理位置极好，人流量很大。接着，

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当时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她要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服装店开起来。

另一边，顾昭霆在火车站枯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部队。刚进门，

就看到他的妹妹顾昭恬红着眼睛坐在客厅里。“哥，你跟嫂子……真的离婚了？

”顾昭恬看到他，立刻站了起来，手里捏着一封信。是苏晴写给她的。顾昭霆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那本刺眼的离婚证。顾昭恬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为什么啊？哥，

嫂子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跟她离婚？”她哭着质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叫白薇的女人？

”顾昭恬的话，让顾昭霆的身体一僵。“你……你怎么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顾昭恬擦了把眼泪，愤怒地说道，“上次我去医院给你送东西，看到你跟她拉拉扯扯的。

她还说，她怀了你的孩子！”“哥，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对得起嫂子吗？她为了你，

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你都忘了吗？”妹妹的每一句指责，都像一把刀子，

狠狠地扎在顾昭恬的心上。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昭恬，你别说了。”“我偏要说！

”顾昭恬不依不饶，“哥，你马上把嫂子追回来！给她道歉，求她原谅你！不然，

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哥了！”追回来？顾昭霆苦笑一声。他何尝不想。可是，她已经走了。

去了遥远的深圳。那个他完全陌生的城市。他连她在哪都不知道，要怎么追？

“她不会回来了。”顾昭霆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她把婚戒都留下了。

”顾昭恬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枚戒指。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知道，

嫂子这次是真的伤透了心。兄妹俩相对无言，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昭霆哥，你在家吗？我给你炖了鸡汤。

”是白薇。5白薇推开虚掩的门，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脸上挂着温柔得体的笑容。当她看到屋子里一片狼藉，以及顾昭霆兄妹俩难看的脸色时，

笑容僵了一下。“这是……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顾昭恬一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她冲着白薇吼道。白薇被她吼得一愣，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委屈地看向顾昭恬，“昭霆哥，我……”“滚出去！”顾昭霆猛地站起身，指着门口，

对白薇厉声喝道。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暴躁。白薇吓了一跳。

她从没见过顾昭恬这个样子。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沉稳冷静的。“昭霆哥，你别这样，

我害怕。”她泫然欲泣，试图博取同情。可顾昭霆现在心烦意乱，根本没心情应付她。

“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他再次低吼，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白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场好戏，竟然会是这样的开场。她以为，苏晴那个蠢女人一走，

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住进这个家，成为顾家的女主人。可现在看来，

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她把保温桶放在桌上，

柔声说道：“昭霆哥，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我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乌鸡汤，

你趁热喝点吧。”她说着，就要去开保温桶。“我让你拿走！”顾昭恬一把挥开她的手，

保温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鸡汤洒了一地。白薇尖叫一声，连忙后退。“顾昭霆！

你疯了！”她又惊又怒。顾昭恬却看也不看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片狼藉。

那滚烫的鸡汤，仿佛浇在了他的心上，烫得他鲜血淋漓。他想起了苏晴。以前，

每次他训练晚归，苏晴都会给他留一碗热汤。他总是喝得理所当然，

甚至连一句谢谢都很少说。他以为，那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可现在，

那个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女人，已经不在了。“滚。”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冷得像冰。

白薇终于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她怨毒地瞪了顾昭恬一眼，

又看了看旁边幸灾乐祸的顾昭恬，最终还是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屋子里，

终于又恢复了安静。顾昭恬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任由鸡汤的油污弄脏他笔挺的军裤。

“哥……”顾昭恬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顾昭恬摆摆手，声音沙哑。

顾昭恬叹了口气，默默地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地上的狼藉。她知道，她哥这次是真的栽了。

而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接下来的几天，顾昭恬就像丢了魂一样。他不去部队，

也不出门，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酒。桌上，地上，到处都是空酒瓶。

他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可越喝，苏晴的脸就在他脑海里越清晰。她的笑，她的眼泪，

她转身时决绝的背影……像电影一样，一遍遍地在他脑海里放映。他开始疯狂地想念她。

想念她做的饭菜，想念她温暖的怀抱，想念她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叮嘱。他这才发现，

原来苏晴早已渗透到了他生命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了她，他的世界就成了一片荒芜。

一个星期后，顾昭恬终于从颓废中清醒过来。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要去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