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冰冷的雨水混着额头滚烫的血，模糊了苏然的视线。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闺蜜和爱人，会一起将她推下深渊。

林妙妙依偎在江澈怀里，笑得得意又残忍：“苏然，你太天真了，真以为江澈会喜欢你这种没脑子的蠢货？”

江澈的脸上满是厌恶：“你的存在，只会挡了我和妙妙的路。”

身体失重，坠落。

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她。

“嗡嗡——”

“嗡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个不停，将苏然从无边无际的坠落感中惊醒。

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

陌生的天花板，熟悉的房间布置。

这不是她和江澈结婚后住的公寓，而是她十八岁时，在苏家的卧室。

她还活着？

苏然难以置信地伸出手，那是一双白皙、纤细、没有任何伤痕的手。

她不是被林妙妙和江澈联手害死，尸骨无存了吗？

手机依旧在不知疲倦地震动。

苏然拿过手机，来电显示上“妙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睛。

是了。

就是这个时间点。

高考成绩公布的这天。

上一世，林妙妙就是在这通电话里，用一种故作担忧的语气，告诉她一个“不幸”的消息——她苏然高考失利，分数只够上一个三本，而林妙妙自己，却超常发挥，考上了全国最好的A大。

当时的她，如遭雷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三天三夜。

父母为她愁白了头，而林妙妙和江澈，则每天以“安慰”为名，欣赏着她的狼狈。

后来她才知道，不是她考得不好。

是林妙妙，用卑劣的手段，调换了她们的成绩。

她拿着林妙妙的低分，去了垃圾大学，受尽嘲讽。

而林妙妙，却顶着她状元的成绩，进了A大，风光无限，并以此为跳板，一步步蚕食了她苏家的一切。

重来一世，她绝不会再让悲剧上演！

苏然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但接起电话的瞬间，她的声音却带上了恰到好处的哭腔和颤抖。

“喂……妙妙……”

电话那头，林妙妙虚伪的声音传来：“然然，你查成绩了吗？我……我不敢查，我怕我考得不好……”

装。

继续装。

苏然在心里冷笑，嘴上却配合地吸了吸鼻子：“我查了……妙妙，我考砸了……只有三百多分……”

“啊？”林妙妙的惊呼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窃喜，“怎么会这样？然然你平时成绩那么好……是不是系统出错了？你再查查！”

“没用的……”苏然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我完了，我的人生完了……”

“然然你别这样说！没事的，大不了我们一起去读三本，我陪你！”

听着这惺惺作态的安慰，苏然差点吐出来。

陪我？

上一世，你就是这么说的，转头就拿着我的录取通知书，去向江澈邀功了。

“妙妙，你真好。”苏然哽咽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那你别想不开，我晚点和你江澈哥一起来看你。”

挂断电话，苏然脸上的脆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疯狂。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

而是平静地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换上鞋，直接走出了家门。

司机老王见她出来，连忙迎上来：“大**，您要去哪儿？”

“市教育考试院。”

苏然吐出六个字，眼神冷得像冰。

老王愣了一下，看大**脸色不对，也不敢多问，立刻发动了车子。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考试院门口。

苏然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那栋熟悉的办公楼。

她记得很清楚，当年帮林妙妙操作这件事的，是考试院信息科的一个副主任，姓王，是她家一个远房亲戚。

那人收了林家三十万，就把她的人生，彻底毁了。

这一世，她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苏令直奔三楼的信息科办公室。

推开门，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坐在电脑前，看到苏然，明显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

“王叔叔。”苏然轻轻开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王副主任推了推眼镜，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是然然啊，你怎么来了？是来查成绩的吗？”

“是啊。”苏然点点头，一步步向他走近，“我的成绩，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问题？不可能吧，系统都是自动录入的，不会出错的。”王副主任的额头开始冒汗。

苏然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说出的话却让对方如坠冰窟。

“王叔叔，你儿子最近在澳门，手气怎么样？”

王副主任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儿子滥赌的事情，除了家里人，根本没人知道！

苏然是怎么知道的？

苏然没有理会他的震惊，自顾自地继续说：“三十万，应该够他还一小部分利息了吧？林家出手还真是大方。”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王副主任猛地站起来，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胡说？”苏然嘴角的弧度变得诡异，“王叔叔，你说，如果我把你办公室的监控录像，连同你和林妙妙父亲的通话录音，一起交给纪委，会怎么样？”

王副主任腿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怎么忘了，为了防止资料泄露，办公室里装了带录音功能的全方位监控！

“然然……不，大**，我错了！我是一时糊涂！”王副主任连滚带爬地来到苏然脚边，抱着她的腿哭喊，“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也是被逼的！”

苏然厌恶地踢开他。

“现在，立刻，把我的成绩改回来。”

“是是是！”

王副主任挣扎着爬回电脑前，双手颤抖着，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

几分钟后，他颤声说道：“改……改好了……”

苏然瞥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着她的名字，以及一个刺眼的总分：721。

全省理科状元。

属于她的荣耀，终于回来了。

但，这就够了吗？

不够。

远远不够。

苏然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对准了抖如筛糠的王副主任。

“王叔叔，麻烦你，把刚才的事情，再说一遍。”

冰冷的声音，宛如地狱传来的审判。

王副主任看着苏然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将林家如何找到他，如何威逼利诱，如何让他调换成绩的全过程，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了。

苏然满意地收起手机，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她的脚步却顿住了。

门外，一个穿着朴素，眼神却异常明亮的少年正静静地站着，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袋。

少年看到她，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双眼睛，却仿佛能洞悉一切。

苏然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这个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