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那股血腥味更浓了。

我大气不敢喘，眼角余光瞥向客厅。

果然，地上躺着个男的，西装革履，胸口一个大洞，血流了一地。

已经死透了。

那个女人，也就是萧戎——我后来才知道她的名字——她根本没管地上的尸体。

她走到沙发旁，把那个牛皮纸袋随手扔在桌上，然后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她端着酒杯，转身靠在吧台上，看着我。

“你，过来。”她用下巴点了点她对面的位置。

我腿肚子有点转筋，但还是挪了过去。

客厅很大，装修是那种冷冰冰的黑白灰风格，跟我一样，透着一股穷酸气。

哦不，人家是高级，我是穷酸。

“坐。”她又说。

我拉开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个边，**都不敢坐实。

她抿了口酒，猩红的液体在她唇边一闪而过。

“看见了？”她问。

我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没看见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在这死寂的客厅里，听着特别刺耳。

“看到了，就是看到了。”她说，“说谎不是好习惯。”

我死死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一双穿了两年，已经开胶的运动鞋。

“怕了？”她又问。

我废话，能不怕吗？眼前一个杀人犯，旁边一具尸体。

我没尿裤子都算我心理素质好。

但我不敢说。

我只能继续装傻。

她也不着急，就那么慢悠悠地喝着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终于，她把酒杯放下，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给你两个选择。”

来了。

我心里一沉。

“第一，我把他怎么处理的，就把你怎么处理。很公平。”

她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那第二个呢？”我声音都在抖。

她从吧台后面拿出一份文件，还有一个印泥盒，扔在我面前。

“签了它。”

我低头看。

是一份合约。

标题写着“私人专属服务协议”。

我快速地扫了一遍。

甲方：S。

乙方：江澈。

内容很简单，但每一条都让我心惊肉跳。

从今天起，我，江澈，自愿成为甲方的专属服务人员。

服务期限：永久。

服务内容：无条件服从甲方的一切命令。

甲方将为乙方提供食宿，并负责乙方母亲的全部医疗费用。

乙方的人身自由、通讯自由、隐私权……全部归甲方所有。

乙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或终止本协议。

如有违背……

后面没写。

但我知道，违背的下场，就是跟地上那哥们一样。

这他妈哪是服务协议。

这分明就是卖身契。

还是终生制的那种。

“签了它，你和你妈都能活得很好。”萧戎的声音很平淡，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签，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医院停掉所有的药。”

我猛地抬头看她。

她怎么会知道我妈在医院？

她调查我？

就这么短的时间里？

看着我震惊的表情，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在这个城市里，我想知道点什么，很容易。”

我明白了。

从我接单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这个单子被发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掉进了陷阱。

这个单子，可能根本就不是找人送东西的。

就是找一个“倒霉蛋”。

而我，就是那个为了三千块，一头扎进来的倒霉蛋。

我的手在抖。

签，还是不签？

签了，我这辈子就毁了，成了这个女魔头的奴隶。

不签，我妈可能就没命了。

我还有得选吗？

我没有。

我拿起笔，笔尖在乙方签名处悬了很久。

“怎么？”萧戎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耐烦，“需要我帮你？”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写下了我的名字。

江澈。

写完，她又指了指那个印泥盒。

“按手印。”

我打开盒子，用大拇指蘸了红色的印泥，重重地按在了我的名字上。

那一刻，我感觉我不是按下了手印，是签下了自己的生死状。

做完这一切，我整个人都虚脱了，瘫在椅子上。

萧戎走过来，拿起那份合约，吹了吹上面的墨迹。

她很满意。

“很好。”她说，“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了。”

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

“阿文，进来处理一下。另外，带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她口中的“他”，指的应该是我。

挂了电话，她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她走到我身边，弯下腰。

一股好闻的香味钻进我鼻子里。

她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看她。

她的脸离我很近，我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记住你的身份。”

“你现在，只是我的一件东西。”

“一件会说话，会喘气的，私人物品。”

“听话，你就能活。”

“不听话……”

她松开手，拍了拍我的脸，力道很轻，但侮辱性极强。

“……我就把你扔掉。”

很快，门被敲响。

一个穿着黑西装，面无表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到地上的尸体，眼皮都没抬一下。

“戎姐。”他恭敬地对萧戎说。

萧戎指了指我。

“他叫江澈，以后跟着我。你安排一下。”

“是。”男人阿文点头。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像在看一只流浪狗。

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我知道，从签下那份合约开始，我在他们眼里，就已经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