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妖导弹的蓝光划过**夜空时，我正背着奄奄一息的族长在巷子里狂奔。
小雪豹跟在我脚边，时不时被爆炸声吓得炸毛。
哆啦的血还沾在我手上，温热黏稠，像融化的红珊瑚。
"左转。"族长虚弱地指路，"雪貂族的地下城入口...在甜茶馆后院..."
甜茶馆老板是只穿藏袍的雪貂妖，看到我们时胡子直抖："猎妖司在追你们？"
"灭妖导弹已经发射。"我亮出哆啦给的骨戒，"我们需要避难所。"
老板盯着骨戒上雪豹族的纹章，突然跪下亲吻："公主的信物...请进。"
他移开灶台上的铜锅，露出向下的阶梯。地道像巨兽的食道，墙壁镶嵌着发光的妖石。越往下走，空气越浑浊，混合着霉味和狐骚味——看来不止我们来避难。
地下城比想象中繁华。洞穴被改造成微型社区，挂着"妖民银行""妖力诊所"的牌子。穿现代服装的妖怪们惊惶张望，看到族长时纷纷行礼。
"叛徒！"一只秃鹫妖扑过来，被老板拦住，"雪貂族投靠猎妖司，害死我妻子！"
族长咳嗽着摇头："不...是假族长..."
红狐狸从人群中挤出来，八条尾巴只剩两条绷带："周翔！哆啦呢？"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被金箭射穿。小雪豹代我回答："妈妈被抓了...导弹要来了..."
红狐狸的姐姐突然指向头顶："听！"
沉闷的爆炸声从地表传来，但没有任何震动。老板得意地捋胡子："地下城有结界，导弹伤不到..."
话音未落，整座洞穴剧烈摇晃！妖石灯接连炸裂，碎石从穹顶簌簌掉落。警报声响彻巷道，红色符文在墙壁上浮现又熄灭。
"结界破了！"老板脸色大变，"除非有猎妖司的人带着破界法器进来..."
我猛地想起杨博士看哆啦的眼神——那不是看实验品的眼神，是猎人在欣赏陷阱里的猎物。她故意放我们走，就为跟踪找到地下城！
"疏散！"红狐狸背起姐姐，"去备用洞穴！"
混乱中，秃鹫妖抓起我和族长飞向深处。透过他翅膀缝隙，我看到雪貂老板现出原形，族人冲向出口——不是逃生，是迎战。
最深处的洞穴堆满武器。狼妖在分发妖力炸弹，藏狐调试着偷来的猎妖弩。角落里，几个妖怪正围着台老式收音机施法，杂音中传来断断续续的新闻：
"...高原生物科技公司爆炸...**使用生化武器...全城搜捕..."
"放屁！"狼妖踹翻凳子，"他们用妖怪做实验就是科研，我们反抗就是恐怖主义？"
族长被安置在石床上，医馆的兔妖给他输液。液体呈诡异的蓝色，像哆啦喝过的妖力补充剂。
"听着，孩子。"族长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骨头生疼，"导弹只是开始...猎妖司真正想要的是'妖血核弹'..."
"什么东西？"
"用纯血雪豹的妖力启动..."族长咳出血，"一颗就能灭掉青藏高原所有妖怪...哆啦的血是最后钥匙..."
我掏出怀里的妖骨片："这个能阻止吗？"
族长瞳孔骤缩："布达拉宫的镇魔骨？"他颤抖着摸过骨片上的六字真言，"可以逆转导弹...但需要..."
惊天动地的爆炸打断了他。洞顶裂开缝隙，尘土飞扬中，雪貂老板摔在我们面前，半截身子焦黑："他们...有喷火器..."
追兵脚步声逼近。秃鹫妖抓起武器："我带人断后！"
"不行！"族长挣扎着坐起，"你们带着镇魔骨和幼崽走...我来拖住..."
我按下他肩膀："您伤太重。"
"周翔，"族长灰眼睛直视我，"雪豹族有两样终极武器——妖丹和记忆。我的妖丹碎了，但记忆还在..."他摘下颈链挂到我脖子上，"这是我女儿的记忆...哆啦小时候..."
金属吊坠滚烫，仿佛有生命般跳动。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哆啦总说雪豹族"记忆比命重要"——他们能把记忆实体化。
"带幼崽去圣湖。"族长推我，"把骨片浸入湖心，念六字真言...能暂时冻结导弹..."
"您呢？"
族长现出原形——伤痕累累的巨兽昂起头颅："我要让猎妖司看看...什么叫雪豹的尊严。"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他扑向通道的背影，和随后响起的连绵爆炸。小雪豹咬着我裤腿往外拽，泪水在灰毛上冲出两道痕。
红狐狸带着入排污管道。恶臭的黑暗中，她尾巴尖亮起狐火照明："圣湖在布达拉宫地下...是当年文成公主带来的风水阵眼..."
"人类能进？"
"带着雪豹血脉就能。"她瞥了眼我脖子上的吊坠，"你现在算半个女婿。"
管道尽头是地下湖，幽蓝湖水无风自动，像倒悬的夜空。湖心岛立着块石碑，刻满比镇魔骨更古老的符文。
"快！"红狐狸推我，"把骨片——"
箭矢破空而来，射穿她肩膀。杨博士带着猎妖师从阴影中走出，弩箭对准小雪豹："把镇魔骨交出来。"
我护住幼崽："哆啦呢？"
"很遗憾，"杨博士微笑，"取血过程中反抗太激烈...只好提前肢解了。"
世界在那一瞬失去颜色。耳鸣淹没了所有声音，只剩下心脏撞击肋骨的钝响。我机械地摸向腰间——枪早丢了，只剩哆啦给的一把匕首。
红狐狸突然甩出狐火，同时把我推向湖心："跑！"
湖水冰冷刺骨。我游到石碑前，将骨片按进凹槽。湖水剧烈翻腾，六字真言从碑文上浮起，在空中组成金色锁链直冲穹顶。
杨博士的尖叫被冻结在喉咙里——她和猎妖师们像琥珀中的虫子，凝固在抬手的瞬间。整个地下湖化作巨大的时停领域，连飞溅的水珠都悬在半空。
只有我和小雪豹还能动。湖水托着我们回到岸边，红狐狸奄奄一息地躺在那，箭伤处结着冰碴。
"成功了..."她艰难地说，"但只能维持...三天..."
我抱起她："还有其他出口吗？"
"雪貂族...有秘密通道..."红狐狸指向某条岔路，"但猎妖司...肯定埋伏..."
小雪豹突然竖起耳朵："爸爸的味道！"
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噜声——不是哆啦，是更低沉的震颤。排污管深处亮起两盏绿灯，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声响。
"...是看门狗。"红狐狸虚弱地笑，"雪貂族养的...地狱犬..."
三头巨犬从黑暗中现身，却对我们视而不见，径直扑向冻结的猎妖师。咀嚼声在洞穴中回荡，像一场沉默的噩梦。
趁乱逃到地面时，**已陷入混乱。新闻直升机在头顶盘旋，播报着"毒气泄漏"的假消息。人们戴着防毒面具逃亡，没人注意到两个血淋淋的"人"和一只湿漉漉的"猫"。
安全屋被炸毁了。我们躲进红狐狸的备用据点——一家**店的仓库，满屋子硅胶玩具和皮鞭中，小雪豹终于崩溃大哭。
"妈妈死了...族长爷爷死了...呜呜呜..."
我机械地擦着匕首，突然发现刀柄刻着字——"给笨蛋铲屎官"。是哆啦的字迹，她总这么叫我。
红狐狸的姐姐挣扎着坐起："不一定...雪豹族有九条命..."
"传说而已。"红狐狸包扎着伤口。
"不..."她指向我脖子，"那个吊坠...是记忆容器...如果哆啦提前备份了记忆..."
我猛地站起，撞翻一架子情趣内衣。哆啦说过，雪豹族濒死时会变回妖丹形态，只要记忆不灭就能重生。吊坠越来越烫，像颗将熄的星辰。
"怎么激活？"
"需要..."红狐狸姐姐突然咳嗽，"同血脉的妖力和...挚爱之人的血..."
我和小雪豹对视一眼。小崽子毫不犹豫地咬破爪子，按在吊坠上。我割破手掌覆上去。
血液接触吊坠的瞬间，整个房间被银光吞没。吊坠浮到半空，展开成水银般的镜面——哆啦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我看到了两百年前的雪山，幼年哆啦追着蝴蝶摔进冰湖；看到猎妖司的屠刀如何砍下她母亲的爪子；看到我捅狼妖**那晚，她躲在树梢偷笑；看到实验室里，她悄悄把大半妖力注入吊坠...
最后画面定格在杨博士的狞笑。哆啦被锁在手术台上，腹部剖开，却诡异地没有血——因为她把最后的力量压缩成丹，顺着排水管逃了。
银光收拢，凝结成一颗珍珠大小的银丹，落在我掌心。
"妖丹..."红狐狸姐姐敬畏地说，"她把自己...退化成胚胎形态..."
小雪豹小心翼翼舔了舔银丹："妈妈...变小了？"
"需要多久恢复？"
"看妖力储备...几年到几百年..."红狐狸苦笑，"但灭妖导弹..."
我把银丹藏进贴身的暗袋，紧挨着心脏。哆啦的心跳透过布料传来，微弱但顽强。
"三天。"我磨着匕首，"够我们端掉猎妖司老巢了。"
红狐狸挑眉："就我们几个残兵败将？"
"不。"我看向窗外逃亡的人群，"我们要发动...人类。"
次日清晨，一段视频在全网爆炸。高清镜头下，猎妖司实验室的妖怪标本、活体实验记录一览无余。最劲爆的是杨博士的录音："灭妖导弹只是幌子...真正目标是制造妖血武器卖给中东..."
人类或许不关心妖怪死活，但绝对恐惧比核弹更廉价的生化武器。中午时分人群包围了猎妖司大楼。
我们混在人群中。红狐狸用幻术伪装，我戴着鸭舌帽，小雪豹躲在背包里。银丹在胸口发烫，像颗微型太阳。
"看。"红狐狸指向前方。
猎妖司楼顶站着西装革履的假族长，正对媒体辩解"视频造假"。他脚边是几个铁笼，关着奄奄一息的妖怪——最中间的笼子里，赫然是只剩半截身子的雪貂老板。
"那个叛徒..."红狐狸尾巴炸毛，"活该。"
"不..."我眯起眼，"他在笑。"
雪貂老板突然暴起，用最后的力气撞开笼锁！其他妖怪趁机挣脱，扑向假族长。混乱中，假族长现出原形——根本不是雪豹，而是只杂交的猞猁妖！
"果然是冒牌货..."红狐狸冷笑。
猞猁妖被撕成碎片前，朝天空射出一发信号弹。远处传来导弹破空的尖啸，比昨晚更刺耳。
"第二发灭妖导弹！"红狐狸拽我逃跑，"他们狗急跳墙了！"
人群四散奔逃。我护住胸口的银丹，突然感觉它在剧烈震动——不是恐惧，是兴奋。
银光从指缝迸射，如银河倒卷。
光芒中，熟悉的身影渐渐成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