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就要死。我穿书了。当我睁开眼,
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阴森压抑、连空气都带着血腥味的书房,
并且脑子里多出了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时,我只用了三秒,就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
我花了三秒,想立刻再死回去。因为,我穿成了权谋小说《权倾天下》里,
那个史上最惨的炮灰宫女——林小茶。而我眼前,那个正坐在紫檀木书案后,
漫不经心翻着书的男人,就是本书最大的反派,
杀人不眨眼、最后被主角团五马分尸的暴君摄政王——夜君赫。「救命啊!
我怎么穿成了这个倒霉蛋!书中描述,林小茶会在伺候摄政王的第一天晚上,
因为被**羽胁迫,端上了一杯毒茶,事发后被暴怒的摄政王,当场拖出去砍了啊!」
「算算时间,不就是今天晚上吗?!」我站在书房的角落,手里端着一个空托盘,低着头,
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疯狂地思考着自救的方法。
装病?不行,会被当成怠慢,死得更快。逃跑?更不行,摄政王府守卫森严,
跑出去就是个死。就在我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监,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他路过我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
用一种阴冷的、带着警告的眼神,瞥了我一眼。我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来了!就是他!
太子安插在王府里的棋子,李公公!那杯茶就是他端来的!」李公公走到书案前,
将一杯热气腾腾的碧螺春恭敬地放在了夜君赫的手边。「王爷,夜深了,喝杯热茶,
暖暖身子吧。」夜君赫「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看着手中的兵法书。
李公公退下前,又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懂了。这是让我去「劝茶」。
按照书里的情节,林小茶就是在这个时候,战战兢兢地上前,劝主子喝茶,
然后主子端起茶杯,毒发,她被迁怒,当场去世。我腿都软了,几乎要站不住。「不去!
打死我也不去!去了就是死!」「大哥你别看书了,快看看我啊!茶里有毒!太子下的!
喝一口就当场去世、七窍流血的那种!你死了我也得陪葬啊!」「千万别碰那杯茶!
把它砸了!泼李公公脸上!求求了!」我内心在疯狂尖叫,表面上却因为极度的恐惧,
连一步都挪不动,只是死死地钉在原地。书案后,那个始终在安静看书的男人,
翻动书页的手,突然,停住了。他缓缓地抬起了头。那是一张怎样英俊,又怎样可怕的脸。
剑眉入鬓,凤眸狭长,鼻梁高挺得像一座雪山,嘴唇很薄,天生就带着一股凉薄的意味。
他没有看那杯茶,也没有看门口的李公公。他的目光,像两道淬了冰的利剑,
直直地射向了我。我被他看得浑身一僵,差点当场跪下。「他看**什么?!
难道是我抖得太厉害,引起他的注意了?完蛋了完蛋了,我要死了!」夜君赫看着我,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度困惑,随即又被一种冰冷的、探究的趣味所取代。
他收回目光,终于看向了那杯近在咫尺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香茶。然后,他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冷玉相击,却带着让人胆寒的凉意。「李福。」
那个正准备溜出书房的老太监,身子一僵,立刻谄媚地转过身:「王爷,奴才在。」
夜君赫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那杯茶。「这茶,闻着不错。」「你,喝了吧。」
2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夜君赫那句冰冷的「你,喝了吧」,像死神的判词,
宣判了李公公的结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李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惊恐地磕着头,再没有了半分「慈眉善目」,只剩下一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抖如筛糠。夜君赫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他甚至没有再看那个磕头如捣蒜的老太监,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仿佛在说,你看,你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不不不!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
大哥你别看我了,我害怕!」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恨不得当场隐形。「拖出去。」
夜君赫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守在门口的两名黑甲侍卫,立刻像铁塔一样走了进来,一人一边,
架起还在哭喊求饶的李福,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拖了出去。很快,
门外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然后一切归于寂静。书房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和死一般的安静。我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我亲眼见证了一场谋杀。
虽然死的是个想害我陪葬的坏人,但这种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没了的冲击感,
还是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夜君赫,从书案后,缓缓地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他很高,我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那张俊美却毫无温度的脸。「他过来了他过来了!
他要干什么!杀人灭口吗?!我刚刚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他肯定起疑心了!
怎么办怎么办!」「你,」他停在我的面前,低头看着我,声音冰冷,
「是怎么知道茶里有毒的?」来了!死亡设问来了!我的大脑,在这一刻,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说我鼻子灵,是狗变的?不行,太扯了!】【说我眼神好,
看见他下毒了?更不行,我一直站在这里,物理上就不可能!】【说我会算命?
他会把我当成妖怪,立刻拖出去烧了吧!】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离谱的借口,
又被自己一一否决。最终,我只能选择那个最老套也最可能让我活命的理由。我「扑通」
一声,也跪了下去,
用一种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回答:「回……回王爷……奴婢……奴婢刚刚来的时候,
无意中,听见李公公和别人,
说了几句……说什么『太子』……『今晚』之类的……奴婢……奴婢当时没在意,
可……可看到他端茶进来,奴婢就……就害怕……」我说得颠三倒四,逻辑不通。
这是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夜君赫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等我说完,他只是轻轻地「呵」
了一声。那一声轻笑,像淬了冰的羽毛,拂过我的耳廓,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知道我在撒谎。他肯定知道!【完蛋了!他听见我心里想的那些借口了?!不可能吧!
这又不是玄幻小说,怎么可能会有读心术这种东西!】夜君赫看着我,眼神愈发玩味。
他俯下身,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与他对视。「你说,」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的、致命的危险,「你听见了『太子』?」「是……是的……」
我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很好。」他松开我,直起身,
脸上是那种运筹帷幄的、属于掌权者的淡然。他似乎接受了我这个漏洞百出的借口。
我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见他,用一种宣布结果的语气,缓缓说道:「从今天起,
你就是本王的贴身奉茶宫女。」「本王所有的茶水,都由你一人,全权负责。」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贴……贴身奉茶?!」
「这他妈不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下次要毒死他,第一个要灭口的,
不就是我这个『坏了他们好事的』奉茶宫女吗?!」「我不要啊!我要辞职!我要回家!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我内心在疯狂地呐喊,脸上却因为极度的惊恐,
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的笑容。「谢……谢王爷……恩典。」3这瓜保熟吗。
成为摄政王殿下「贴身奉茶宫女」的第一天,我过得战战兢兢。从清晨到日暮,
我就像一个被上了发条的木偶,全程捧着托盘,跟在夜君赫身后三步远处。他看书,我站着。
他议事,我站着。他吃饭,我还站着。我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快要进化成两根真正的木头了。
更要命的是,王府里所有下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羡慕、嫉妒和一丝……同情的复杂目光。「羡慕个屁!
这福气给你们要不要啊?这根本不是升职,这是把我别在了裤腰带上,当人肉试毒器啊!」
我内心在疯狂咆哮,脸上却必须维持着恭敬和惶恐。好不容易熬到傍晚,
我以为今天终于可以平安下班了。一个太监却匆匆进来通报。「王爷,
太子殿下和苏将军府的嫣然**,前来拜访。」我端着茶盘的手猛地一抖。来了来了!
男女主套餐一起来了!「情节要开始了!
这就是原书里那对爱得死去活来、最后联手干掉大反派夜君赫的天命之子啊!」「呸!
深情个鬼!太子萧景瑞是为了拉拢苏将军的兵权,才对苏嫣然虚情假意。
苏嫣然则是看中了他的储君之位,两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的政治联姻罢了。」「现在上门,
肯定是昨晚的毒杀失败,过来撇清关系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心里正疯狂吐槽,书案后的夜君赫却淡淡地抬了抬眼皮。「让他们进来。」很快,
一对璧人携手走了进来。男子一身明黄太子常服,俊朗不凡,正是太子萧景瑞。
女子一袭白色长裙,清丽脱俗,正是京城第一才女苏嫣然。
两人看起来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皇叔安好。」萧景瑞先是行了个礼,
随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痛心」与「愧疚」,「侄儿听闻,昨夜府中出了奸人,
竟敢对皇叔下毒。侄儿管教下属不严,累得皇叔受惊,特来请罪。」
他身边的苏嫣然也跟着福了福身,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王爷乃国之栋梁,
千万要保重身体。我爹爹也常说,大业的江山,全靠王爷您支撑着呢。」【来了来了!
白莲花标准语录!】【「千万保重身体」,潜台词就是「你怎么还不死」。「全靠王爷支撑」
,潜台词就是「你这个权臣最好早点把权力还给我们太子」。】我站在角落,
一边给他们添茶,一边在内心疯狂输出。夜君赫坐在主位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手指,
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太子的心意,本王收到了。」他淡淡开口,
「一个奴才的自作主张,不至于牵连太子。」他这话,看似是信了,实则一个字都没信。
萧景瑞似乎也觉得脸上无光,干笑了两声,便开始和夜君赫聊起了朝堂上的事。我则低着头,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夜君赫却偏偏不放过我。「林小茶,」他突然开口,
叫了我的名字,「给太子和苏**换一壶新茶。」我的心猛地一紧。【干嘛啊大哥!
这种神仙打架的场合,你cue我这个小炮灰干什么!我只想当个隐形人啊!
】我战战兢兢地应了声「是」,端着茶壶走到萧景瑞和苏嫣然身边。
苏嫣然朝我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那双美丽的眼睛,却在我身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
【看什么看!我知道我长得没你好看!也知道你奇怪,
为什么夜君赫身边会突然多出我这么个宫女!】【装,你接着装。你这种段位的白莲花,
我见得多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找机会栽赃我偷东西,或者跟太子吹枕边风,
说我长得一脸狐媚样,让太子来敲打我了?套路,全都是套路!】我心里正吐槽得起劲。
突然,我感觉到,头顶那道冰冷的视线,再次落了下来。我一抬头,
正好对上夜君赫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他听着太子那些言不由衷的场面话,
又听着我内心里这堪称「实时剧透」的疯狂弹幕,
敲击桌面的手指似乎……都变得轻快了几分。他看着一脸「真诚」的太子,
又瞥了一眼旁边「温婉」的苏嫣然,慢悠悠地开了口。「太子,」他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
「听说,你昨夜,在尚书府,盘桓到了很晚?」萧景瑞的脸色,瞬间,变了。
4你的脑袋还挺好用。太子萧景瑞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昨夜的私会,竟然会从他最瞧不起的、政敌的口中,
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苏嫣然那张清丽脱俗的脸,也白了。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萧景瑞,
眼里的「温婉」,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哎呀呀,后院起火了吧!让你俩来演我,
遭报应了吧!」「我赌一包辣条,苏嫣然回去肯定要跟太子大闹一场!太子为了哄她,
肯定又要许诺一堆好处!啧啧,内耗,你们就尽情内耗吧!」我内心在疯狂吃瓜,
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恭敬又卑微的、炮灰宫女的标准表情。夜君赫听着我的「心声」,
又看了看眼前那对明显已经开始互相猜忌的「璧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太子若是无事,」他端起我新换上的茶,慢悠悠地吹了吹热气,「就早些回吧。
本王就不留了。」这是明晃晃的逐客令。萧景瑞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祥的妖物。然后,
他才拉着身边失魂落魄的苏嫣然,狼狈地告辞离去。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就这么被我一个「小炮灰」的内心吐槽给搅黄了。等他们走后,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夜君赫放下茶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再次落在了我的身上。「别看我别看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无辜的吃瓜群众!」我吓得赶紧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缩进地里。
「今天的茶,」他缓缓开口,「泡得不错。」「赏你的。」他说着,
指了指桌上那盘他一口都没碰过的、精致的桂花糕。我:「……」「赏我?大哥,
我不敢吃啊!万一太子那个小肚鸡肠的,在这一点心上又下了毒怎么办?!」
我内心疯狂拒绝,身体却很诚实地跪了下去。「谢……谢王爷赏赐。」日子,
就这么提心吊胆地又过了几天。我每天顶着「摄政王贴身红人」的名头,干着「移动试毒器」
和「实时弹幕机」的活。这天,王府接到了宫里的旨意,命摄政王前往西山围场,伴驾秋猎。
而我,作为他唯一的「贴身奉茶宫女」,自然也得跟着。坐在去往西山的马车里,
我心里却越来越不安。「来了来了!经典情节之西山围场遇刺!」「书里写了,
太子今天会在这里设下埋伏,乱箭射死夜君赫,然后嫁祸给北境潜入的蛮族刺客!
这是原书里,夜君赫第一次身受重伤、权势动摇的关键转折点!」
「虽然书里没写林小茶会怎么样,但主子都快被射成刺猬了,我这个跟在旁边的贴身宫女,
还能有活路吗?!肯定是一起被剁成肉泥啊!」「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我不想死!
」我越想越怕,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坐在我对面软榻上看书的夜君赫,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缓缓地抬起了眼。「不舒服?」「舒服!舒服得快要死了!」
我心里尖叫,嘴上却哆哆嗦嗦地说:「回……回王爷,奴婢……奴婢只是有点晕车。」
夜君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马车继续前行,很快,就驶入了一片寂静的山林。
太安静了。连一声鸟叫都听不见。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就是这里!左边那片林子里,
埋伏了至少二十个弓箭手!右边那个山坡后面,藏着五十个刀斧手!前面的路,
已经被倒下的大树堵住了!是陷阱啊大哥!」「快停下!停车啊!」
就在我内心疯狂呐喊的瞬间,一直闭目养神的夜君赫,猛地,睁开了眼。他眼中寒光一闪。
「停车。」他那冰冷的声音穿透车厢。整个车队瞬间停了下来。
跟在他身边的亲卫统领青锋立刻上前:「王爷?」夜君赫没有理会他,而是掀开车帘,目光,
精准地,投向了左侧那片死寂的树林。「青锋,」他声音冷冽,下达着命令,「带一队人,
清扫左侧林中。」「玄武卫,」他的目光,又转向了右侧的山坡,「包抄右侧。一个,不留。
」青锋和玄武卫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领命,带着人,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山林中。
很快,林中和山坡后就传来了兵刃相接的厮杀声和短促的惨叫。但那声音,很快,
就平息了下去。一切又恢复了死寂。过了片刻,青锋回来复命,他手里还提着一个活口。
「王爷,如您所料,确有埋伏。是太子的人。」夜君赫「嗯」了一声,仿佛早就知道。
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了车里,那个已经吓傻了的我身上。我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在林间光影下显得愈发深不可测的脸,大脑一片空白。他……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他真的……能听见?就在我惊恐万状的时候,他对着我,缓缓地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让我如坠冰窟,也让我彻底坐实了那个最荒谬、最可怕的猜想。他说:「林小茶,
看来,本王这条命,还真得靠你这颗小脑袋,才能保住。」5他好像,有点惨?
夜君赫那句话,像一道天雷,把我整个人都劈傻了。我跪坐在马车里,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回响。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茶里有毒,
知道太子和苏嫣然的龌龊,知道这山林里有埋伏……全都是因为,他能听见我心里的声音!
我不是他的福星。我是他随身携带的,一个会走路、会说话、还会疯狂吐槽的「剧透系统」!
这个认知,比知道我会死,还要恐怖一百倍!「完蛋了完蛋了!我最大的秘密被他发现了!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妖怪,把我抓起来切片研究啊?!」「他留着我,
根本不是因为我泡茶好喝,只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等他把太子斗倒了,下一个要灭口的,
肯定就是我这个知道他所有秘密的人!」我越想越怕,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连牙齿都在打颤。夜君赫看着我这副快要吓晕过去的样子,眼神里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放下了车帘,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回府。」
西山围场刺杀失败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太子萧景瑞,因为「部署不力」,
被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狠狠地申斥了一顿,还被罚了三个月的禁闭。而摄政王夜君赫,
则因为「提前洞悉」了刺客的阴谋,毫发无伤地挫败了对手,威望更盛。只有我知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从那天起,我活得更加小心翼翼了。我不敢再在心里,
对夜君赫有任何不敬的吐槽。每天在他身边,我的内心弹幕,都变成了清一色的彩虹屁。
「王爷今天也好帅!这处理政务的样子,认真工作的男人最迷人了!」「王爷的字写得真好,
龙飞凤舞,一看就有帝王之气!」「王爷喝茶的样子都这么优雅,真是天生的贵族!」
我也不知道他听见这些,会不会觉得我精神分裂。但为了保命,我只能这么做。这天夜里,
议事结束,书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夜君赫依旧在批阅奏折,似乎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我捧着茶盘,站在角落,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就在我快要站着睡着的时候,
一阵压抑的、低低的咳嗽声,从书案后传来。我猛地清醒过来,抬头看去。
只见夜君赫正用手帕掩着唇,身体微微蜷缩,肩膀在轻轻地颤抖。灯火下,
他那张一向冷硬的脸,竟透出一种罕见的、脆弱的苍白。「他这是……旧伤复发了?」
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原书中的一段情节。【书里写过,夜君赫年少时,
曾被他的几个兄弟,设计推入冰湖,落下了一身无法根治的寒症。每到秋冬之交,就会发作,
痛苦不堪。】「他也是怪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就在宫里受尽排挤。
好不容易靠着军功封了王,又被皇帝当成制衡太子的棋子,被满朝文武当成奸臣。其实,
他才是那个真正想肃清朝堂、还天下一个太平的人。」「可惜啊,
他这个大反派最后还是没斗过主角光环,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真是美强惨本惨了。」
我正沉浸在对这个反派角色的同情里,完全忘了,我这些「心声」,正一字不落地,
被当事人,实时接收着。书案后,那咳嗽声突然停了。夜君赫缓缓放下手帕,抬起了头。
他看着我,那双深邃的凤眸里,情绪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探究,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的光芒。他握着朱笔的手,在不自觉间,
猛地收紧了。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赶紧低下头。「我又说错什么了吗?没有吧?
我刚刚可是在同情他啊!难道同情也不行吗?暴君的心思,真是海底针!」夜君赫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了我很久很久。然后,他重新拿起笔,声音却不似之前那般冰冷,
反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夜深了。」他说。「你……下去休息吧。」
6把送礼的人一起扔出去。从西山围场回来后,王府里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