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出生第三天,成了克死生母的灾星。全京城的奶娘都试遍了,他宁肯饿哭也不吃一口。
直到我解开衣襟,他立刻安静地吮吸起来。众人夸我天生奶娘命,却不知我根本不是奶娘。
十年后,新帝登基,血洗王府。世子掐着我脖子按在墙上:“你究竟是谁?
”我看着他猩红的双眼,轻笑:“你猜,为什么只有我的奶你能喝?”——世子落地,
生母升天。才三天,这娃娃就成了京城里人嫌狗不厌的灾星。王府里乱成一团,哭的哭,
喊的喊,一个个奶娘进去,又一个个捂着衣襟,惨白着脸出来。小世子嗓门亮得吓人,
哭得撕心裂肺,就是不肯吃一口奶。管家满头大汗,指着我:“你,进去试试!
”我抱着胳膊,慢吞吞走进去。屋里一股血腥气混着奶腥味,闷得人头晕。
那小小的襁褓放在大床中央,哭得一张小脸发紫。旁边的老嬷嬷急得跺脚:“小祖宗哎,
你再不吃,就要活活饿死了!”我没理她,直接走到床边,伸手解开了自己的粗布衣襟。
奇了,哭声戛然而止。那小东西抽噎着,小脑袋往我这边拱,小嘴一张,含住了,
立刻用力地吮吸起来,发出满足的哼哼声。满屋子的人都傻了。老嬷嬷“哎哟”一声,
拍着大腿:“老天爷!总算有个能喂饱他的了!”管家也长长松了口气,
擦着汗看我:“你叫什么?以后就专门伺候世子。”“陈柚柚。”我说。他点点头:“好,
陈柚柚,从今天起,你就是世子的奶娘了。好好干,王府亏待不了你。”奶娘?我心里冷笑。
小世子吃得急,小手无意识地抓着我的皮肤。他很瘦弱,不像个新生的孩子,浑身却滚烫。
我低头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颤动的睫毛,心里没有一点波澜。我只知道计划开始了。
我在王府住了下来,就住在世子隔壁的小房间里。除了喂奶,我几乎不说话,
也不跟其他下人打交道。她们在背后指指点点。“瞧她那狐媚样,哪像个奶娘?
”“运气好罢了,要不是世子只吃她的奶,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也配进王府?
”我只当没听见。我的任务,就是让世子活着,让他只认我。他确实只认我。除了我,
谁抱他都哭,换个人喂奶,他能把吃下去的全都吐出来。王爷来看过几次,
见儿子在我怀里安安静静,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愁眉不展,只淡淡吩咐:“好生照看世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世子渐渐胖了些,脸色也红润起来。他看我的眼神很依赖,
会抓着我的手指玩。但我每次喂奶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心口那个东西,随着他的吮吸,一下,
一下,发出微弱的温热。那不是奶水该有的温度。/世子满月那天,王府设宴。来了很多人,
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我被叫去抱着世子给宾客看。他穿着大红的绸缎衣服,
在我怀里很乖,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凑得很近,盯着世子看,
然后又看我,眼神让人不舒服。“这就是那位只认一个奶娘的世子?果然不凡。这位奶娘,
也是好福气。”他说话时,手似乎无意地想碰碰世子的脸,指尖却朝我这边滑来。
我后退半步,侧身避开。王爷在一旁笑了笑,“小孩子认生,让李大人见笑了。
”那李大人讪讪地收回手,目光却还黏在我身上。晚上,我把世子哄睡,刚回到自己小屋,
门就被敲响了。是王爷身边的一个管事婆子,姓王,脸上堆着假笑。“柚柚姑娘,
王爷请你过去一趟,问问世子近日的起居。”我跟着她走,走的却不是去书房的路,
而是到了王府后院一处僻静的厢房。里面只有王爷一个人,穿着常服,坐在桌边喝茶。
我行礼。他放下茶杯,看着我,眼神锐利:“陈柚柚,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心里一紧,
面上不动声色:“回王爷,民女是世子的奶娘。”“奶娘?”他哼了一声,
“查遍京城所有奶户,根本没有叫陈柚柚的。你户籍是假的。说吧,谁派你来的?
”我低下头:“民女……民女只是逃难来的,家乡遭了灾,活不下去了,听说王府招奶娘,
就想来混口饭吃。名字……是民女胡乱报的。”“混口饭吃?”王爷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猛地伸手抓住我的衣领往下一扯!粗布衣衫被扯开,露出脖颈和一片肩膀。
他盯着我锁骨下方,那里光洁一片,什么都没有。他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我拉好衣服,
跪在地上,声音发抖:“王爷明鉴!民女对世子绝无二心!世子只肯吃民女的奶,
若是民女走了,世子他……”我这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沉默了一会儿,挥挥手:“滚出去。
记住,你的命是世子的,世子若有半点差池,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
”我磕了个头,退了出来。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我身份有问题,但他动不了我,
因为世子需要我。这就是我的护身符。回到房间,我锁好门,靠在门板上,才感觉腿有些软。
心口那个东西,又开始隐隐发热。我解开衣襟,低头看去。在左侧胸口,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皮肤下面,有一个指甲盖大小、像朱砂痣一样的东西,
正在发出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淡红色光晕。那不是痣。/世子,名叫萧玦,
一天天长大。他越来越依赖我。三岁了,晚上还必须我陪着才能睡着。五岁了,读书写字,
也要我坐在旁边看着。七岁了,他被王爷带去校场习武,回来累得趴在我膝头,
让我给他揉胳膊。他叫我:“柚柚。”王府里没人敢直呼我的名字,只有他,从会说话起,
就“柚柚”、“柚柚”地叫。我不应,他就一直叫,直到我低头看他,他才满意地笑起来。
他十岁那年,冬天特别冷。他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浑身滚烫,迷迷糊糊地抓着我的手,
一遍遍地喊:“柚柚……别走……我难受……”太医开了药,他咬紧牙关不肯喝。
我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然后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玦儿,吃药。”我很少这样叫他。
他睁开被烧得水汽氤氲的眼睛,看着我,居然真的张开了嘴,乖乖地把药喝了。
王爷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眼神复杂。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从那以后,
王爷对我似乎多了几分容忍。只要我把世子照顾好,他不再过问我的来历。萧玦十三岁,
已经是个挺拔的少年郎,眉眼像他早逝的母亲,精致得有些凌厉。他读书习武都很出色,
性子却越来越冷,除了在我面前,几乎不和别人多说一句话。这天,他练剑回来,
额头上带着细汗。我递给他一块帕子。他没接,却就着我的手,低下头,
用额头抵住我的手掌,蹭了蹭。他的额头很烫,呼吸喷在我手腕上。我僵了一下,想抽回手。
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柚柚,你为什么一点都不老?
”我比他大十岁。他十三,我二十三。可我看上去,还和刚进王府时没什么两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平静:“说什么胡话。快去沐浴,一身汗。”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才慢慢松开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柚柚,你永远都是我的,对不对?”我没回答。
/他十五岁那年,皇帝驾崩,新帝登基。京城的天,一夜之间就变了。
新帝不是先帝属意的皇子,是靠着他母亲家族的势力硬抢来的皇位。他登基后第一件事,
就是清算旧账。我们王府,是已故太子的铁杆支持者。血腥味开始弥漫在京城的上空。
王府被重兵围住,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下人跑的跑,散的散,没跑掉的,
都成了刀下鬼。王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一夜后,里面传来一声闷响。等我们冲进去,
只看到他倒在血泊里,手里还握着剑。萧玦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父亲的尸体,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紧攥着的拳头,指关节捏得发白。我拉着他,
想把他带回自己房间。他却一动不动。“玦儿……”我喊他。他猛地回头看我,
眼睛里是滔天的恨意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疯狂:“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我沉默。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冲进了漫天火光和厮杀声中。我去追他,却被混乱的人群冲散。
等我找到他时,他正被几个黑衣侍卫围攻,身上已经挨了几刀,鲜血染红了他的锦袍。
他像一头被困住的幼兽,拼命挥舞着手中的剑,眼神狠厉,却寡不敌众。
一个侍卫从他背后举起了刀。我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刀锋砍在我的背上,**辣地疼。
我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柚柚!”萧玥的声音嘶哑破裂。他像是疯了一样,
剑法瞬间变得凌厉不要命,竟然逼退了那几个侍卫。他抱起我,
冲回了我那间已经残破的小屋。他把我放在床上,手忙脚乱地想给我止血。
我的后背血肉模糊,血不断涌出来。“别怕,柚柚,别怕……”他声音发抖,
用手死死按住我的伤口,可血还是从他指缝里流出来。他的眼睛红得吓人,
比外面的火光还亮。“没用的。”我喘着气,声音很轻。他猛地抬头,
死死瞪着我:“你说什么?”我看着他那张沾了血和灰,却依旧漂亮得惊人的脸,
扯出一个笑:“我说,没用的。萧玦,我活不成了。”“你胡说!”他低吼,
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我不准你死!你听见没有!我不准!”他俯下身,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滚烫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柚柚,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我只有你了……”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崩溃的脸,
心里那片冰湖,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但只是一瞬。我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擦掉他眼角的泪。这个动作,我十几年未曾对他做过了。他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猩红的双眼,轻笑了一声,声音低得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萧玦,你猜,
为什么从始至终,只有我的奶,你能喝?”他的身体猛地僵住。我继续笑着,一字一句,
清晰地说道。“因为从你出生第三天,吃第一口奶开始,我就给你下了……蛊。
”他脸上的悲伤、脆弱、依赖,在那一刻,瞬间冻结。他掐住我脖子的手,猛地收紧!
窒息感瞬间袭来。我被掐得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背的伤口撞在墙上,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但我依旧在笑,看着他扭曲的脸。“你……说……什么?”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我艰难地呼吸着,
“心……心蛊……子蛊在你身上……母蛊……在我……这里……”我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我死……子蛊发作……你也……活不了……”所以他离不开我。所以他只认我。
所以他对我那种病态的依赖,不仅仅是习惯,是蛊虫在作祟。他掐着我脖子的手,颤抖着,
力道却丝毫未减,反而越来越紧。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死死地盯着我,
仿佛要将我剥皮拆骨,生吞活剥。/十几年。整整十几年。他人生里唯一的温暖,
唯一的依赖,唯一信任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一个恶毒的,
将他当做蛊虫容器养大的,女人。“为什么?”他声音嘶哑干涩,像破旧的风箱。
我张了张嘴,想回答,但窒息的痛苦让我发不出声音。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被他掐死在这里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世子!禁军攻进来了!快走!
”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撞开门冲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形,愣了一下。萧玦猛地回过神。
他盯着我,眼神变幻莫测,疯狂、仇恨、挣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不肯相信。最终,他松开了手。新鲜空气涌入肺部,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后背的伤口因为咳嗽而崩裂,血涌得更凶。他俯身,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动作粗暴,
毫不怜惜。“想死?”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冷得像冰,“没那么容易。陈柚柚,你的命,
我的命,从现在起,绑在一起了。在我弄清楚一切之前,你和我,谁都不准死!”他抱着我,
在那名忠诚侍卫的掩护下,冲出了火光冲天的王府,隐入了京城混乱的夜色之中。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是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
喉咙**辣地疼,背上更是像被烙铁烙过。我趴在他背上,颠簸得厉害。他在跑,跑得很快,
风声在我耳边呼啸。我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还有后面追兵的喊杀声。“那边!
别让他们跑了!”一支箭擦着我的耳朵飞过去,钉在前面的树上。萧玦脚步没停,
反而跑得更快。他抱着我的手收得很紧,勒得我伤口更疼。我知道他不是心疼我,
他是怕我死了,拖着他一起下地狱。真可笑。十几年了,我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能闻到他身上血腥味混着少年人特有的热气。以前他练武回来,总喜欢这样凑近我,
让我闻他身上的汗味,说这是男子汉的味道。现在这味道里,掺了血,掺了恨。“走水路!
”那个浑身是血的侍卫喊了一声,指着前面一条黑漆漆的河。河边上拴着一条小破船。
萧玦毫不犹豫,抱着我跳了上去。船猛地一晃。那侍卫砍断绳子,抓起船桨拼命划。
箭矢嗖嗖地射在水里,钉在船板上。追兵到了岸边,火光映得河面一片红。
船摇摇晃晃离了岸,驶向河心。岸上的喧闹渐渐远了。萧玦还抱着我,没松手。他低头看我,
眼睛在黑暗里亮得瘆人。“撑住。”他说,声音硬邦邦的,“你死了,
我立刻把你扔河里喂鱼。”我扯了扯嘴角,想笑,没力气。后背的血好像流不完,
身子一阵阵发冷。我知道我脸色一定白得吓人。那侍卫划着船,喘着气说:“世子,
下游有个庄子,是……是王爷早年备下的,没人知道。”萧玦没应声,只是看着我。
他在判断,判断我是不是快死了,判断我死了他会不会立刻跟着完蛋。他放在我腰间的手,
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那不是温情,是他在确认母蛊是不是还在我身上跳动。我的心口,
那个东西,确实还在微弱地发热。子母连心蛊,母死子亡。他感受不到子蛊,
但他能从我是否断气来判断。船靠岸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那侍卫先跳下去,
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示意我们下来。这里是个荒废的码头,后面是一片林子。
萧玦抱着我下船,他的手臂很有力,哪怕经过一夜奔逃,依旧稳当。他跟着侍卫钻进林子,
七拐八绕,走到一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农庄前。侍卫有节奏地敲了敲门。门开了条缝,
露出一张警惕的老农的脸。看到侍卫,又看到萧玦,他愣了一下,赶紧把门打开。“快进来!
”屋里很简陋,但干净。萧玦把我放在里屋的土炕上,动作算不上轻柔。炕很硬,
硌得我伤口疼。我忍不住吸了口冷气。他站在炕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拿金疮药,
干净的布,热水。”他对那老农吩咐,语气是习惯性的命令。老农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眼神像刀子,一寸寸刮过我的脸。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回想这十几年,回想每一次他依赖我、信任我的瞬间,
回想他父亲看我的复杂眼神,回想我每一次的沉默和回避。他在把这些碎片拼凑起来,
拼成一个叫做“阴谋”的东西。老农拿了东西进来。萧玦接过,挥手让他出去。他关上门,
走到炕边。“衣服脱了。”他说。我没动。不是矫情,是实在没力气,
而且稍微一动就牵扯到后背的伤口,钻心地疼。他等了一会儿,见我没反应,俯下身,
伸手抓住我早已被血浸透、半凝固的粗布衣裳,猛地一撕。“刺啦”一声,
冰冷的空气瞬间贴上我**的背部皮肤,激得我一阵颤抖。伤**露出来,
被他看得一清二楚。那一刀很深,皮肉外翻,血糊糊的一片。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极轻,
但我听到了。不是心疼,是愤怒。愤怒我差点让他的命受到威胁。他拿起沾了热水的布,
动作粗暴地擦拭我伤口周围的血污。布碰到伤口,我疼得蜷缩了一下,
指甲抠进了身下的草席里。“现在知道疼了?”他冷笑,手下力道更重,“给我下蛊的时候,
怎么不想想后果?”我咬着牙,不吭声。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来,滴进眼睛里,涩得发疼。
他清理完伤口,撒上金疮药。药粉**着伤口,又是一阵尖锐的疼痛。然后用干净的布条,
一圈一圈,紧紧地把我的伤口包扎起来。他包扎的手法很熟练,像是做过无数次。也是,
他习武,受伤是常事,以前小伤都是我自己给他处理的。包扎好,他拉过一床破被子,
胡乱盖在我身上。然后他拉过屋里唯一一张凳子,坐在炕边,依旧看着我。“说。
”他吐出一个字。我闭上眼,不想看他那双眼睛。“陈柚柚!”他猛地提高声音,
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戾,“别给我装死!说!谁派你来的?下的什么蛊?目的是什么?
”我睁开眼,看着他。他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和黑灰,头发凌乱,锦袍破烂,
但那双眼睛里的偏执和疯狂,比王府里最耀眼的灯火还亮。“心蛊。”我哑着嗓子开口,
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子母连心。母死子亡。子蛊……会让你离不开下蛊之人,时间越久,
依赖越深。”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骨节发白。“谁派的?
”我扯了扯嘴角:“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他倾身向前,一把掐住我的下巴,
强迫我抬头看他。“说!”他的力道很大,掐得我下巴生疼。
我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写满仇恨和困惑的脸,慢慢地说:“萧玦,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新帝登基,第一个要铲除的,是你们王府?仅仅因为你们支持过太子?
”他眼神一凛:“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喘了口气,
伤口因为他的动作又开始渗血,“你们王府,挡了别人的路,不止是新帝的路。
有人……比新帝更想你们死。”他死死盯着我,像是要从我眼睛里挖出真相。“那个人是谁?
”我笑了,带着点怜悯:“你猜。”他猛地松开我的下巴,霍地站起身,
在狭小的屋子里暴躁地踱了两步。“你不说是吧?好,很好。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神阴鸷,“从今天起,你一步也别想离开我的视线。
你最好祈祷这蛊是真的,祈祷你长命百岁。否则……”否则我死了,他也活不成。这个认知,
像一根无形的锁链,把他和我牢牢捆在了一起。恨我入骨,却不得不保我性命。
真是……讽刺。他不再问我,转身出去了。我听见他在外面低声吩咐那个侍卫和老农什么。
大概是布置守卫,打听外面的消息。我趴在炕上,后背一阵阵抽痛,心里却异常平静。
第一步,活下来,做到了。第二步,让他知道蛊的存在,也做到了。虽然过程惨烈了点。
接下来呢?萧玦不会善罢甘休。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清楚真相,解开这个蛊。而我要做的,
就是在他解开之前,完成我该做的事。心口那个东西,又开始隐隐发热。这次,
不是因为萧玦靠近,而是因为……时间快到了。母蛊需要定期喂养,否则会反噬其身。
而喂养母蛊的东西……我闭上眼,压下喉咙里的腥甜。没那么容易。对他,对我,都是。
屋子外面传来萧玦压抑的、砸东西的声音,还有他低低的、野兽般的咆哮。他在发泄。
从高高在上的王府世子,一夜之间变成通缉犯,家破人亡,
还发现自己十几年唯一的依靠是个包藏祸心的骗子。他需要时间接受。而我,需要时间恢复。
我在那土炕上趴了三天。背上的伤疼得钻心,每次换药都像死过一回。萧玦亲自给我换。
他下手很重,故意按在伤口上,看我疼得发抖,他眼睛里就有一种近乎快意的狠戾。“疼?
”他扯着嘴角问,手指沾着药膏,用力碾过翻开的皮肉,“这比你给我下蛊,算轻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