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佳年站在舞台中央，追光灯打在他身上，像神祇。
他握着奖杯，先是深深鞠了一躬。
台下，粉丝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场馆的屋顶。
祝念坐在观众席里，身边的哥哥祝延喊得声嘶力竭。
“许佳年！牛逼！”
祝念觉得很吵。
她看着台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他开始说获奖感言了。
“感谢评委会，感谢我的公司，感谢我的经纪人陈姐，感谢一直支持我的粉丝们……”
他说得很动情，眼眶微微泛红。
每一个名字，都那么标准，那么诚恳。
祝念安静地听着。
她在等。
等一个可能，一个万一。
或许，他会提到她。
哪怕只是一个化名，一个代号。
哪怕只有一句，“感谢那位一直在我身后，给予我灵感的人。”
可是没有。
他的感谢名单很长，从公司高层到扫地阿姨，仿佛都照顾到了。
唯独没有她。
祝念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沉到不见底的深渊里。
“……最后，”许佳年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我想把这个奖，送给一个特别的人。”
祝念的心猛地一跳。
她抬起头，死死盯着他。
许佳年朝着台下某个方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镜头立刻扫了过去。
颁奖嘉宾席上，一线女星宋桃，正优雅地看着他，眼中含笑。
全场哗然。
“今天，宋桃老师也在现场。能由您来为我颁发这个提名奖，是我的荣幸。”
许佳年举起奖杯，遥遥对着宋桃的方向。
“谢谢你。”
一个公开的暧昧。
一个心照不宣的开始。
祝延在旁边激动地抓着祝念的胳膊。
“****！这是要官宣的节奏吗？许佳年和宋桃？顶流配顶流啊！”
祝念没说话。
她只是看着。
看着宋桃在全场的注视下，矜持又羞涩地笑了。
看着许佳年眼里的光，那束光，曾经是属于她的。
原来，他不是忘了。
他是要把那个位置，腾给另一个人。
一个能站在他身边，接受所有人祝福的人。
而她祝念，算什么呢？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地下情人？
一个用完即弃的工具？
获奖感言结束，主持人笑着上台打圆场。
“看来今天我们不仅见证了歌王的诞生，还可能要见证一段美好的情缘啊。”
“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新晋歌王许佳年，为我们带来他的获奖金曲——《影子》！”
音乐前奏响起。
是那段熟悉的钢琴声。
祝念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写出来的。
许佳年握着话筒，闭上眼，准备开始他的“现场”表演。
祝念站了起来。
祝延吓了一跳：“念念，你干嘛去？厕所？”
祝念摇摇头，挤出人群，往外走。
她不想听。
不想听他用着她的声音，唱着她的心事，去换取满堂喝彩。
她怕自己会吐。
祝念一口气跑到场馆外，夜里的冷风吹在脸上，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
屏幕上，是她和许佳年的合照。
那是三年前，他们一起去海边。
他背着她，在沙滩上奔跑。
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照片的背景，是金色的夕阳。
真温暖啊。
祝念伸出手指，长按，删除。
然后是通讯录。
“阿年”两个字，被她一个一个删掉。
拉黑。
所有和他有关的痕迹，她都要亲手清除。
就像他清除她一样。
公平。
做完这一切，祝念叫了辆车。
她要去一个地方。
那是她和许佳年开始的地方。
一间不足三十平米的出租屋。
他们在这里住了三年。
后来许佳年火了，买了江边的大平层，她也跟着搬了过去。
但这间小屋，她一直没退租。
她说，这是他们的根。
许佳年笑着刮她的鼻子，说她傻。
现在想来，是真傻。
祝念用备用钥匙打开门。
屋子里，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角落里，放着一把旧吉他。
是她送给许佳年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墙上，贴着她写的乐谱。
桌上，还放着他们俩用过的马克杯。
一个写着“Mr.Right”，一个写着“Mrs.AlwaysRight”。
祝念走过去，拿起那个属于自己的杯子。
然后松手。
啪。
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又拿起另一个。
啪。
也碎了。
祝念蹲下身，看着一地的碎片。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走到床边，掀开床垫。
床垫下，压着一个铁盒子。
是她的小金库，也是她的保险箱。
里面，是她这五年，写过的所有歌的原始手稿。
还有，每一首歌的demo。
都是她亲自唱的。
许佳年每次发新歌前，都会先听她唱的demo，模仿她的语气、断句、甚至是呼吸声。
他说，全世界只有她的版本，才能让他找到感觉。
祝念打开盒子，拿出厚厚一沓乐谱，和一堆U盘。
她看着这些东西，眼神一点点变冷。
许佳年。
你说，从今天起，这些歌都是你写的。
你说，你要和过去告别。
好啊。
我帮你告别。
告别得彻底一点。
祝念把所有东西都装进背包，站起身。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
“是祝念**吗？”对面是一个公式化的女声。
“我是。”
“我是许佳年先生的经纪人，陈琳。许先生让我通知您，请您明天上午十点，到我们公司来一趟，处理一下解约事宜。”
解约。
说得真好听。
她和他，连一份正式的合约都没有。
不过是一句口头承诺。
“我知道了。”祝念说。
“另外，”陈琳顿了顿，“公司会支付您一笔五十万的补偿金。条件是，您需要签一份保密协议。”
五十万。
买断她五年的青春。
买断她所有的才华。
买断她的名字。
祝念笑了。
“好啊。”她说。
“希望您以后，好自为之。”陈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
“会的。”祝念挂了电话。
她看着窗外。
城市的霓虹，闪烁不定。
许佳年，你以为你赢了？
不。
游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