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婚房还给我

把婚房还给我

主角:江见夏顾行止陆青
作者:淡宁羽仙

把婚房还给我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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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见夏把打印出来的门锁出入记录扣在长桌上,纸角在木面上“哒”地一声,

会议室里的客气就被她关掉了。物业的投影正亮着,屏幕上停在一行时间:凌晨三点零七分,

指纹名“唐婧—右拇指”。业委会例会被她闯成家务场,围坐的邻居端着纸杯看戏。

顾行止坐她对面,衬衫扣子一粒不差,眼神像按了静音。江见夏指着屏幕:“你就说,

删不删她的指纹。”顾行止抿唇没说话,物业经理在旁边试图圆场:“小两口有话回家说,

投影我先——”“别关。”江见夏截住话,“昨晚三点,她进了我们家。新房钥匙两把,

我一把,你一把。那第三个指纹,谁给的?”顾行止伸手去拿桌上的纸。江见夏抬手挡掉,

手腕的细骨敲在木边,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她没躲,盯着他:“回答。

”他嗓音很低:“她搬书。就那一次。”“搬书要搬到主卧?”江见夏抬眼,眼神清得发冷,

“还是搬到床头柜?”会议室里有人小声咳嗽。物业经理看了她一眼,把话筒调成了最小声。

空气像被薄膜裹住,声音一碰就碎。“行止,”她压下喉间的颤,“订婚请柬已经印了,

我爸妈出了三十万首付,朋友都在等我们的婚房宴。你要是解释,就解释清楚;你要是道歉,

就道歉完整;你要是沉默——”她顿了一下,让字自己落地,“那就别回家了。

”顾行止盯了她几秒,像在掂量什么。最终他开口:“删。回去我就删。”江见夏笑了一下,

笑很短:“删是第一步。第二步,换锁。第三步——她的东西不许再进门。”“她没有东西。

”顾行止说。“昨晚三点零七分,她把什么搬进来,我不急着知道。”江见夏把纸推回去,

“我只要结果。”他抬眼看她,目色有一瞬间的慌乱,又被克制压下去:“我会处理。

”“今晚十点前。”她把时间说死,“投影机前这么多见证,你做不到,

就换一个最干净的处理法:明早九点半,民政局见。”物业经理手一抖,

话筒“滋啦”了一声,连他自己都吓得站起又坐下。有人忍笑,没笑出声——小区的戏,

终于轮到真人版。顾行止的手机在桌面震了两下。他没有看。他说:“别闹。”“我没闹。

”江见夏把手指按在那张打印纸最上方,指腹压住“唐婧”两个字,

“闹的是你把婚房当成共享空间。”他抿紧嘴角,像咽了一口没味道的水。半分钟的沉默里,

空调风口轻轻吹着,纸页被吹起一点点,又落下。“我今晚就删,立刻回去。

”顾行止终于说,“我发视频给你看。”江见夏点头:“你发。我看。十点之前。

”她把纸收好,折成三折,塞进包里。起身时,椅脚在地上划了半寸,

发出一声短促的“呲”。她往外走,又停住,回头看了一眼投影上那个时间。“物业刘师傅,

”她开口,冲投影后面的中年男人点头,“麻烦把出入记录备份一份给我,发邮箱。谢谢。

”刘师傅受宠若惊地点头,忙不迭地说好,顺手把话筒又调大了一格。场面突然响了起来,

他急忙调回去。江见夏眼里闪过一点笑——短促的、没留给任何人的笑。

走廊里灯光白得发冷。江见夏在玻璃门前站了两秒,让自己把呼吸调匀。手机屏幕亮着,

是“陆青”的头像。“接我电话。”她对自己说了一句,像给神经打了一针镇定,

然后点下去。电话那头很快接起,陆青的声音干脆:“见夏?”“你在所里吗?

”江见夏靠到墙上,语速不快,“帮我看一眼房产与婚前出资的那条约,今晚我可能要用。

”“发生什么了?”“新房门锁里,住着他前任的指纹。”她说完,

自己都听出了这句话的荒诞,“陆青,我给他十点之前处理。十点之后,我换锁,也换人。

”陆青沉默了一秒,声音压低:“我在。你来,或者发我证据。我先把模板调出来。”“好。

”江见夏挂了电话,抬手看表。十二点二十三分。她把手机调到静音,又打开民政局小程序,

预约页面跳了出来,日期在一排方框里安静地闪,像等她按下去。

她把手指停在“九点三十”上,指尖轻轻搭住,却没有按下。“十点之前。”她又重复一遍,

像是说给屏幕,也像说给她自己。门外的风从楼道尽头吹过来,

带着一点刚刷完地的消毒水味。她把包往上挪了挪,重新站稳。

包里那张纸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响了一声,像一只细小的、仍在呼吸的证物。江见夏收回手机,

推开门,往电梯走。她要给顾行行一个选择,再给自己留一条直线。今晚十点之前,

答案会落到纸上。之后的路,她亲手改锁。2律所的打印机在午后发脾气,

纸张卷进去又吐出来,像被什么卡住,连着“嘎吱”了三声。陆青把卡纸抽出来,

抖了抖:“今天它比我还急。”江见夏站在桌边,把包里的那张出入记录递过去。

她的手腕起了一片浅紫,是早上磕出来的。“疼?”陆青看了一眼。“有点。

”江见夏把袖口往上推,“不过脑子清楚。”“清楚就好。”陆青合上文件夹,

“你现在要的是秩序。别让他的解释把秩序打乱。”“明白。”“我给你做两份约定,

”陆青边说边敲键盘,“一份是婚前出资与产权使用的补充,

一份是新房私密空间边界的约定。到十点之前,给他两个按钮,只能按一个。

”江见夏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手机在桌面上轻轻震动。“他来了?”陆青问。“消息。

”江见夏点开。顾行止发了一段视频——门锁的操作界面,他把“唐婧—右拇指”选中,

按了删除。系统弹出确认,他点了“是”。“删了。”他紧跟一条文字。

江见夏盯着那条“是”,心口像被人用指节敲了一下,没有痛,但闷。

“让他把‘管理者’的指纹也开屏给你看。”陆青头也不抬,“别只看删除过程。看列表。

”江见夏回了句:“把所有指纹列表给我看。”几秒后,新的画面发来。

列表里只有三行:顾行止、江见夏、空白。她拿手机比对了一下上午的打印纸,

末尾的编号对上了。“干净。”她说。“视频可以存档。”陆青说,“但证据不是道理。

”江见夏把视频存到“证物”文件夹,给它起名“10.2214:06删指纹”。

她抬头,看见窗外阳光斜过来,照在茶水间的不锈钢壶上,亮得晃眼。手机又震了一下。

顾行止:“我在楼下。我们谈谈。”江见夏盯着屏幕,没回。“你要见他吗?”陆青问。

“见。”江见夏把手机倒扣,“今天所有话,走明路。”电梯外的风带着一股咖啡渣味儿。

江见夏在大厅等,顾行止推门进来,果然像早上那样整齐,领口一丝不乱。他看她一眼,

目光先落在她的手腕上,停了停。“疼吗?”“还行。”江见夏把手收回,“删了?

”“删了。”他抬起手机,“我可以陪你换锁。”“十点之前。”她提醒。“知道。

”他看着她,声音压得很低,“见夏,对不起。”“道歉有两种,”她说,“一种是擦干净,

一种是摁着盖灰。你选哪种,十点之前告诉我结果。”“我已经让她把东西拿走了。

”他顿了一下,“其实她也没放什么。”“主卧的床头柜抽屉,空吗?”江见夏问。

顾行止愣了一下:“我没看。”“那回去看。”她一点也不抬音,“看完,

你把抽屉的照片发我。拍清楚,今天的报纸压一角。”他呼出一口气,

像在逼自己冷静:“好。”“还有一件事。”江见夏把包拉开,拿出那张打印纸,

“三点零七分那次,为了什么?”顾行止抿唇,像在找词:“她…她说有两本书在书房。

我不在,她就自己上来了。”“指纹是谁录的?”他抬眼:“我。”“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他看着她,“那时候她临时来帮忙搬书,我——”“你安排不了快递?

”江见夏听见自己笑了一下,那笑短得像纸被裁刀切过,“行止,书重不重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你给她开了这扇门。”大堂门外有小孩在追逐,笑声一阵阵飘进来,

和冷风交在一起,变得淡。顾行止没说话。他往后一步,像想坐下,又忍住:“我会处理。

今天。”“我不看许诺。我看动作。”江见夏把手机翻过来,在屏上迅速敲了一行字,

“你回去,从门口开始拍,玄关、客厅、厨房、主卧、卫生间,每个空间拍一张全景,

再拍床头柜和书房。现在下午两点半,到十点还有七个半小时。

够你把空间里的灰尘也认清了。

”“你在怀疑我继续——”“我在确认我自己不会把未来交给‘以为’。”她抬眼,

语速放慢,“行止,我不讨厌你,我也还没学会恨你。我只是要活得像一个成年人。

”他喉结动了一下:“我会给你所有需要的。”“那就从回去开始。”江见夏把手机收好,

“我会在所里等材料。”“可以一起回家。”“不。”她淡淡地摇头,“今天回家,不合适。

”顾行止沉默了两秒,终于点头:“我走了。”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掠过她的视线,

像一阵风没吹到她。玻璃门合上,外面更亮。江见夏转身上楼。陆青靠在门框边,

看她过来:“他还挺配合。”“配合是一种姿态。”江见夏说,“不是结果。”“说得好。

”陆青笑了笑,笑意很薄,“来,把你的账户转账记录、你父母打首付的流水给我。

还有你们订婚的合同,我看过一次,今天得把违约条款抠出来。”“合同在邮箱。

”江见夏坐下,点开电脑,“违约金一万,印请柬的费用不退。”“嗯。”陆青敲字,

“我们把‘不退’变成‘有人承担’。”打印机这回乖了,吐出的纸热乎乎地落在托盘里。

陆青把两份文件递给她:“先看字眼。你不同意的划掉,我们改。”江见夏拿起笔,

低头读每一个句子。

她把“非经双方书面同意不得引入第三人留存钥匙或生物信息”的那一条,重重描了线。

“这句狠。”陆青说。“狠一点,省心。”江见夏抬眼,眸光稳,“以后哪怕是阿姨进门,

我也要看记录。”手机亮了一下。是顾行止发来的照片:玄关、客厅、厨房、主卧。

最后一张,床头柜抽屉拉开,里面躺着一本旧书,封皮起毛,书脊用透明胶带缠过一圈。

报纸压在一角,日期是今天。他又发:“我不知道这本书怎么来的。我能把它扔了吗?

”江见夏盯着那本书,看见书脊上一个很小的字:婧。像一根细针扎在纸上。她没有立刻回。

她把图放大,拉近,再拉近。书页夹着一张薄薄的照片,露出白边。她的手指微微一紧。

“见夏?”陆青的声音把她从屏幕里拉出来。“他发图了。”她把手机递过去。

陆青眯起眼:“你看见了吗?”“看见了。”“你要他现在翻开吗?”“要。

”江见夏把手机拿回来,敲下去,“现在。开视频,翻书。别让镜头离开。”“你要抓现状,

不要解读。”陆青提醒。“我知道。”江见夏按下发送。几秒后,视频接通。镜头抖了一下,

定住。顾行止的手伸进画面,翻开书页。那张薄照片滑了出来,在桌面上轻轻一跳,

停在镜头边缘。照片里是阳台的光,两个影子靠在一起,像一块拼好的黑色剪纸。

时间戳是四个月前。阳台的栏杆是她家的栏杆。陆青没有出声。江见夏看着屏幕,

喉口像被棉花堵了一瞬,又被自己狠狠扯开。“扔掉。”她开口,声音平平,“现在。

对着镜头。”顾行止手腕一紧,把照片捏起来,走向垃圾桶。镜头跟着移动。

塑料袋“簌”地一声晃了一下,照片落下去,倏地没了。他抬手,像要把什么也丢进去,

顿住:“见夏,对不起。”“十点之前。”她重复,“把家里所有与你和她有关的物件,

一并归拢,拍照记录。十点之后,它们不准再在那套房子里待一秒钟。”“好。”他颔首,

“我照做。”视频挂断。屏幕暗下去,映出她自己的影子,淡、薄。

陆青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你现在最难的一件事,是别冲进‘解释’里。你做得很好。

”“我怕更难的在后面。”江见夏把笔扣在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不过十点之前,

风都往我这边吹。”窗外的光又向里挪了一点。江见夏把两份约定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按下日期。她把文件压平,抬头看了一眼钟——三点一刻。她把手机调回**,开门,

风从走廊末端灌进来,带着一点新换门锁的金属味,像一条细小的线,牵着她往回去。

3电钻咬上旧门锁,金属在夜里发出低低的颤,像一条被拽住的线在发怨。锁匠弯着腰干活,

汗从鬓角滑下。玄关灯偏白,把地面的影子拉得发硬。顾行止把一只透明垃圾袋放在墙边,

袋口露出相框、杯子和一条浅粉色的丝巾。他站得笔直,像在等判决。“清单呢?

”江见夏问。“在这。”他把手机递过来,里面一张张照片排好,时间戳齐整,

最后一张停在客厅。“陆青。”江见夏把手机交给她。“看到了。

”陆青把两份打印出来的约定摊在鞋柜上,笔尾轻轻敲了两下,“先签边界,再换锁。

”电钻停了两秒,屋子安静下来。门外的走廊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在这层楼空旷里被放大。

门铃响了一下。锁匠抬头:“要开吗?”江见夏看了顾行止一眼:“你去。”他拉开一条缝,

门外站着唐婧。她抱着一个纸箱,头发扎得很紧,眼睛在门缝里停了一秒。“我来拿两本书。

”她抬了抬箱子,“就两本,我走。”“书不在你手里了。”江见夏走过去,把门缝撑住,

不给她看更多,“有什么需求,在门**接。室内不引第三人。”唐婧的唇角抬了一下,

没笑出声:“我不进来。那就麻烦你们给我书。

”顾行止回头看向客厅:“书——”“书在垃圾袋里最底下。”江见夏把透明袋拖到门口,

蹲下去,拎出那本修过脊的旧书,又拿出一本《城市社会学》。

她把两本都压在门槛的瓷砖上,指尖按住边角。“需要你本人确认。”她说。

唐婧把箱子放地上,低头看了一眼,视线在那条透明胶带上停住。她抬手接书,

停指了一下:“这本,是他的。”“今天之前,也许是。”江见夏把手收回,语气平平,

“今天之后,不是。”唐婧握紧书脊,指节泛白。她看了顾行止一眼,像想问什么,

又像已经知道答案。她没往里看第二次。“那我走了。”她抱着书后退一步,

鞋跟在瓷砖上轻轻一响。“等等。”陆青开口,声音冷稳,“你刚刚说‘拿两本’,

现在只有一本旧书和一本社会学。你在门外清点一下,别之后说我们少给。

”唐婧沉默地数了数,点头:“够了。”她抱起箱子,转身离开。走廊风从她肩上掠过去,

带了一丝纸页的味道。她背影瘦直,像一刀把夜切开。门关上。电钻重新贴上金属,

声音又起。“她怎么知道我们在家?”江见夏问。顾行止缓了一下:“我没告诉她。

可能是她——她来碰碰运气。”“今天她的运气不在这边。”陆青收回视线,

把约定推到顾行止面前,“签。”顾行止拿起笔,

停在“非经双方书面同意不得引入第三人留存钥匙或生物信息”那一行上。

他看了江见夏一眼,落笔签字。“时间。”江见夏提醒。他把日期写上:10.22。

锁匠把新锁芯按进位,轻轻一推,咔哒一声干脆。门把手试了一遍,转动顺畅。锁匠直起腰,

呼了口气:“好了。”“谢谢。”江见夏把新密码按下,指腹在按键上停了一秒,

“以后开门只认我们两个。”她把另一份“婚前出资与产权使用的补充”也推到顾行止面前。

顾行止没看她,直接签了名字,签完才呼出一口气,像把胸口的石头放下。“从今天起,

这套房子的使用边界按这份走。”陆青说,“你们谁先违反,谁承担全部损失。

”顾行止点头:“我知道。”江见夏收好文件,装进文件袋。她抬眼:“今晚十点之前,

把家里所有与你和她有关的东西,装袋放到门外。十点整之前,我拍照存档。十点之后,

袋子离开这层楼。”“我已经在清。”他拎起那只透明袋,脚边堆着另一只空袋,

“再半个小时,能清完。”门铃又响了一下,这次短促,像手指不太用力。

三个人对视了一下。锁匠悄悄退到一边。“我去。”顾行止打开门,门外没人。

脚垫上躺着一把钥匙,旧的,钥匙扣是一个暗金色的小铃铛。铃铛微微一晃,发出一声轻响。

江见夏看了一眼,没伸手:“丢走廊垃圾桶。拍照。”顾行止拿出手机,把钥匙拍清楚,

再走到尽头丢进桶里。铃铛在塑料里碰了一下,声音小得像误会。他回到门口,

手机震了两下。他低头扫了一眼,脸色微变。“怎么了?”陆青问。顾行止把屏幕递过来。

智能门锁的推送跳在最上方:“21:58指纹验证失败×3”。时间一秒一秒往后走。

江见夏接过手机,指尖稳稳按住那一行字。她抬眼,目光被玄关灯打得很亮:“换锁换对了。

现在十点之前,你继续清。十点整,我们把袋子送下去。”她把手机还给他,

又看了一眼门内的影子,转身去客厅。文件袋在她掌心里贴得很紧,纸角磕到侧掌,

留下一道浅浅的印。门外有风走过,风在新锁里绕了一圈,又安静下去。4电梯下行得很稳,

像一口吞下去的气。江见夏把两只透明垃圾袋置于脚边,袋口扎紧,

扎扣的位置刚好卡住一个暗金色小铃铛。铃铛轻轻碰壁,叮了一声,像把今天画了个句号。

顾行止按着“B1”。他没看她,眼睛盯着层数跳动。“晚了两分钟。”江见夏掏出手机,

对准袋子拍照,“十点零二。记个时间。”“抱歉,卧室的床底卡住一只墨水瓶。”他低声,

“擦了点时间。”“墨水能擦,痕迹擦不掉。”她收好手机,“下去把它们都扔进可回收。

情感垃圾,也做个分类。”顾行止勉强弯了弯唇角:“干湿分离,

今天第一次学会用在生活上。”“别抖机灵。”她说,但眉梢不自觉松了一丝。电梯到B1。

门一开,地下车库的冷气像水一样贴上来。垃圾房那边灯很亮,亮得像医院走廊。

物业的刘师傅正抱着一沓纸,跟保洁对表。他看见他们,忙摆手:“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邮件发了,出入记录备份也出来了,U盘在这。”“谢谢。”江见夏接过U盘,

又把袋子递给保洁,“麻烦帮我们监督一下,直扔到可回收,不要落袋。”保洁点头,

把袋口解开,倒进蓝色的大口桶里。相框撞了下桶壁,发出“砰”的闷响,铃铛最后滑进去,

脆得像一声晚点的道别。“对了,江**。”刘师傅低声靠近,“九点五十八,

有人按了你家门铃三下,我在监控里看了,是那位……穿浅色风衣的女客。没进门。

”“我知道。”江见夏点头,“多谢留痕。”她把U盘收到包的最里层,

像塞一枚小小的、但不会再复燃的火种。“我送你们回去?”刘师傅客气。“不用了。

”江见夏看一眼手表,“我还有事。”从B1出来要穿过一段风道,

风道口有一盏慢半拍的感应灯,先是黑,再忽地亮起来。光点打在地上,

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拉细。“陆青还在吗?”顾行止问。“在。”江见夏说,

“你等会儿把今天清理的照片打包发我和她。文件夹名别乱,按时间。”“好。

”两人在风道尽头分开。顾行止去电梯,江见夏转向地面楼梯。楼梯间窄,

墙壁上的安全出口标志绿得发冷。她扶着栏杆往上走,每一阶都像把脚从什么里抽出来。

她把手机调回响铃。屏幕亮起,是陆青:“我在门口。”“我下去。”江见夏掉头,又往下,

脚尖有一瞬失衡,手心涨起薄汗。陆青站在车旁,后备箱开着。

里面放着一台便携打印机、一叠空白纸和她常用的那支黑笔。“刚从所里拿出来。

”陆青把后备箱关上,“我们今晚把‘观察期协议’走完。”“你写得这么快?”“快不快,

取决于你要的清楚不清楚。”陆青递来两页草稿,“三十天观察期,婚礼延期,

婚前协议先行;其间任何触犯边界,

订婚相关费用与婚宴违约金由他承担;婚房在观察期内仅作空置,他不入住,

你可自由决定是否入住。”“首付问题?”江见夏接过去。“你父母的三十万,

仍列作婚前出资。观察期内,房屋使用权归你单独决定;登记前如解除关系,

三十万原路返还,装修部分各担各的。我在附则里写了证据清单与取证方式,

今天的照片、视频、门禁记录,都做了编号。”“狠吗?”江见夏问。“够用。”陆青看她,

“你不是要报仇,你要活着。够用就行。”“好。”江见夏深吸一口气,“我们现在上去。

”两人回到电梯口。电梯门开,里面站了个爱八卦的二楼阿姨,怀里抱着一盆绿萝。

她看见江见夏,笑得热情:“哎呀,今天可热闹啦。年轻人别太较真,

男孩子嘛——”“阿姨,绿萝是净化空气的,不是净化边界的。”江见夏礼貌点头,笑了笑,

“我较真,是为了以后少麻烦。”阿姨愣了下,抱紧了绿萝,识趣地闭了嘴。回到家门口,

新锁的键盘还在微微发光。陆青敲门,顾行止很快开了。客厅清得不像居过人,

茶几上摆着一杯没喝完的温水,水面静到没有纹。“签协议。”陆青把两份文本摊开,

“还是先规则,后感情。”顾行止站在沙发边,眼神一瞬间很疲惫,

又强撑着把自己站直:“可以。”“先看条款。”江见夏把‘观察期’那一段推到他面前,

“三十天,从今天开始。”他扫过一行行字,

手指在“触犯边界”四个字上停了停:“边界是指——”“人,物,信息。”江见夏看着他,

“不引第三人入内,不留第三人的任何物在房间,不给第三人的任何权限,

不在任何平台与第三人发布与家庭相关的内容。简单点说——别再让任何人借住我们的生活。

”顾行止喉头轻动一下:“我明白。”他拿起笔,签了字。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很轻,

却像把气氛拉紧了一下又松开。“婚礼延期。”陆青指着另一处,“时间你们先不定。

取消或继续,三十天后由江**决定。”“同意。”顾行止说。“最后一件。

”江见夏从包里取出U盘,放在茶几上,“这里面是你给她录指纹那段时间里所有出入记录。

不是为了盘问,是为了我们以后不再靠猜。”顾行止看了U盘一眼,

眼神里掠过短促的愧色:“我会把该说的都说完。”“我不需要‘该说’。

”江见夏把U盘收回,“我只要‘该做’。”客厅窗外的风走了一圈,撩动了窗纱的一角。

手机在沙发上震了一下——是酒店的销售发来的短信,提醒他们后天的婚礼场地进场时间。

江见夏盯了三秒,点开回拨。“你好,我是江见夏。”她的声音很稳,

“请帮我把后天的婚礼档期改为‘暂缓’。费用按合同,我稍后让律师联系贵方。

发我一份流程。”对方在那头愣了一下,连忙说好,说会邮件确认。她挂断,

抬头看顾行止:“这是我能给你的体面。我也给我自己留条路。”顾行止点头,

像终于承认了什么:“谢谢。”“别谢。”江见夏把笔合上,“三十天里,

你尽量把‘谢谢’换成‘已办’。”“好。”陆青把两份协议收好,抬腕看表:“我先走了。

你今晚去哪儿?”“回我自己那边住。”江见夏拿起包,“观察期内,我不在婚房里住。

钥匙留一把在我这,一把在这里。”“密码我可以——”顾行止开口。“你留。”她截断,

“改一次,发我一次。管理权在我。”她走到玄关,停了一秒,

把鞋柜里的那把备用雨伞拿出来。伞柄上挂着一个很小的铃铛,是旧款,做工粗,响声闷。

她把伞递给他:“天冷,别感冒。感冒了也只是你一个人的事。”顾行止接过伞,

喉结又动了动,没说话。门开,走廊的灯亮了一格又一格。江见夏拉上外套拉链,刚迈出门,

手机“叮”的一声——邮箱里跳进来一封新邮件。发件人:物业监控室。

主题:10.22凌晨03:07及21:58门口监控截图。她站在门口,把邮件点开,

放大。凌晨那一张里,廊灯昏,唐婧抱着一本书站在门口,侧身遮着什么,

背后墙上有个细小的倒影,是钥匙扣的铃铛,暗金色,正晃。她把那一帧存下来,

命名:“03:07铃。”陆青站在电梯口,向她点头:“别把自己倒进图里。

”“我知道。”江见夏把手机塞进包,“我只把自己倒进明天。”她按下电梯。

电梯在楼上停住,又缓缓往下。她看着数字跳,忽然想起楼下垃圾桶里的铃铛,

在一堆纸里压着,安静得像个秘密的墓碑。门关上前,顾行止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很低,

像对空气说:“我会做完。”电梯门合拢。十点之后的夜,像一池静下来的水。

水底藏着几颗沉到位的石头,位置不动,但水会换气。她摸到包里的U盘,

指腹碰到硬壳的棱,一下一下,像给自己敲了节拍。明天九点,酒店;十点,婚庆;十一点,

银行打印流水;下午两点,回律所把协议正式盖章。今晚,她只负责睡觉。睡够了,

才有力气把锁一把把地换干净。5公章落在纸上,“咔哒”一声,红色在白纸里开花。

陆青把章抬起,确认了边缘:“生效了。”江见夏把“观察期协议”收进文件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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