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陆家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宽敞,安静,平稳得像在水上滑行。
我坐在后座。陆则言坐在我身边,乔蔓坐在副驾驶。
车里的空气很安静。只有空调的送风声,嘶嘶地响。
乔蔓试图打破沉默。
“阿姨,您看窗外,这几年变化好大。您以前最喜欢逛的那家百货公司,现在已经改建成艺术中心了。”她回过头,努力地找着话题。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一切都很陌生。
“家里还是老样子。”她没等到我的回应,只好自顾自地说下去,“您喜欢的花,张妈每天都换新鲜的。您的房间,也一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就等着您回来。”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邀功。看啊,我多贴心,多孝顺。
我终于转过头,看向她。
“你,”我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叫什么?”
乔蔓的笑容僵在脸上。
旁边的陆则言也侧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诧异。
“阿姨,我……我是乔蔓啊。”她结结巴巴地说。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转回头,继续看窗外。
就好像,我只是随口一问。问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
车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我能感觉到乔蔓的呼吸都乱了。她精心准备的所有话,都被我这轻飘飘的一句“你叫什么”给堵了回去。
我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翻江倒海。
这个婆婆,昏迷了三年,醒来后不认识我了?她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在故意给我下马威?
我就是要让她猜。让她怕。
对付乔蔓这种人,你不能直接跟她撕破脸。你要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一点地,收紧她脖子上的绳索。让她在恐惧和不安中,自己露出马脚。
车子开进了一片别墅区。这里的安保很严,门口的保安看到车牌,立刻敬礼放行。
一栋法式风格的巨大别墅出现在眼前。米白色的外墙,深灰色的屋顶,门前是一个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大花园。
这就是陆家。
也是我,盛知渝,未来的家。我复仇的战场。
车停稳。司机先下来,拉开车门。
陆则言扶着我,慢慢下车。乔蔓也赶紧过来,想从另一边搀我。
我的手,轻轻一抬,避开了她的触碰。
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陆则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对我说:“妈,小心台阶。”
我扶着他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得很稳。盛知渝的身体底子很好,虽然躺了三年,但肌肉并没有完全萎缩。这几天的康复训练,已经让我能勉强独立行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