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昕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酸涩得几乎要流下泪来。自从上周在医院确认温阳只是普通化疗反应而非感染后，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核实宏安集团财务数据上。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早已华灯初上。
手机震动起来，是宁毅发来的信息：「来我办公室。」
简短的五个字，却让温昕心头一紧。自从那晚在公寓吃过面后，宁毅又恢复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甚至比之前更加难以接近。
她整理好文件，轻轻敲响宁毅办公室的门。
"进来。"
宁毅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宏安的数据核实完了？"他没有转身。
温昕将文件放在桌上，"已经确认了三处异常，还有两处需要进一步..."
"今天是你生日。"
宁毅突然转身，一句话打得温昕措手不及。她眨了眨眼，"您...怎么知道？"
"员工档案。"宁毅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给你的。"
温昕盯着那个首饰盒，心跳突然加速。她接过盒子，手指微微发抖。打开盒盖的瞬间，一条精致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太贵重了..."温昕抬头，却看到宁毅的眼神凝固在她脸上，那目光太过复杂，让她呼吸一窒。
"很适合你。"宁毅声音低沉，"转过身去，我帮你戴上。"
温昕机械地转身，感到宁毅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后颈。他的触碰像电流一样让她浑身紧绷。项链冰凉的金属触感贴在皮肤上，却莫名发烫。
"谢谢宁总。"她小声说，转身时无意间瞥见宁毅桌上摊开的文件——那是一份陈年报纸的复印件，标题赫然是《宁氏太子未婚妻苏媛生日获赠珍贵钻石项链》。
温昕如遭雷击。她猛地后退一步，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脖子上的项链。
宁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色骤变。他迅速收起那份文件，但已经太迟了。
"这条项链..."温昕声音发抖，"和苏媛的一模一样，是吗？"
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宁毅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
"你调查我。"他声音冰冷。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温昕胸口剧烈起伏，"这条项链是送给苏媛的替代品吗？我...我只是她的影子？"
宁毅的眼神骤然变冷，"注意你的身份，温昕。"
"什么身份？替身？玩物？"温昕一把扯下项链，钻石在她掌心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我不是苏媛！永远不会是！"
宁毅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闭嘴！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插心脏。温昕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眼眶发热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
"我明白了。"她轻轻挣脱宁毅的手，将项链放回桌上，"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宁毅没有挽留。温昕转身离开，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直到电梯门关闭，她才允许自己靠在墙上，大口喘息。
原来如此。所有的特殊对待，所有的温柔瞬间，都只是因为这张与死人相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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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温昕刻意与宁毅保持距离。她依然尽职尽责地完成工作，但不再主动与他交流，下班后立刻离开，绝不加班。宁毅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疏远，变得更加喜怒无常，整个总裁办都笼罩在低气压中。
"温助理，"林秘书悄悄凑过来，"你和宁总吵架了？"
温昕头也不抬地整理文件，"没有。"
"那他怎么这几天像吃了**一样？"林秘书推了推眼镜，"今早把市场部经理骂哭了，就因为PPT字体不对。"
温昕没有回答。自从生日那晚后，她每晚都会梦见苏媛——那个与她有着相似面容却永远定格在青春年华的女孩。梦中，苏媛总是站在远处，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手机**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医院打来的。
"温**，您弟弟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不太乐观。"
温昕赶到医院时，温阳正坐在病床上看书。看到姐姐，他苍白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姐！"
十五岁的温阳比同龄人瘦小许多，长期的化疗让他头发稀疏，但眼睛依然明亮有神。
"今天感觉怎么样？"温昕强打精神，不想让弟弟看出自己的担忧。
"好多了！张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能继续化疗。"温阳眨眨眼，"对了，宁大哥昨天来看我了，还带了最新出的游戏机！"
温昕一愣，"宁...宁毅来过？"
"嗯！他说你工作太忙，没时间陪我。"温阳兴奋地说，"姐，宁大哥人真好，他答应等我病好了带我去坐直升机！"
温昕胸口发闷。宁毅为什么要来看温阳？是出于愧疚，还是...另有所图？
张明远医生的到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温**，能单独谈谈吗？"
医生办公室里，张明远神色凝重地拿出检查报告，"温阳的肿瘤指标又升高了，常规化疗效果不理想。我建议尝试一种新的靶向治疗，但费用..."
"多少钱？"温昕直接问道。
"一个疗程二十万，至少需要六个疗程。"
一百二十万。这个数字像巨石一样压在温昕胸口。即使有宁毅给的高薪，她也负担不起。
"我...我会想办法。"她声音发抖，"这种治疗成功率多少？"
"百分之四十左右。"张明远犹豫了一下，"其实...费用问题你可以和宁总商量。他已经预付了三十万押金。"
温昕猛地抬头，"什么？"
"宁总没告诉你吗？"张明远有些尴尬，"他说所有治疗费用由他负责，只要用最好的方案。"
温昕离开医生办公室时，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状态。宁毅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出于同情，还是为了继续控制她？
回到病房，温阳已经睡着了。温昕轻轻抚摸弟弟消瘦的脸颊，心如刀绞。无论宁毅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能拒绝这笔救命钱。但代价是什么？继续做苏媛的替身？
手机震动起来，是宁毅发来的信息：「公司有急事，立刻回来。」
温昕深吸一口气，回复：「好的，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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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集团会议室气氛凝重。温昕赶到时，所有高管都已经到场，宁毅坐在首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坐。"他瞥了温昕一眼，简短地命令道。
财务总监正在汇报："...初步估计损失在五千万左右，如果明天股市开盘前不能澄清，股价至少下跌五个点。"
"查清楚是谁泄露的吗？"宁毅冷声问。
"还在查。但问题是怎么证明我们的数据是真实的？媒体已经报道了..."
温昕悄悄翻阅面前的文件，很快明白了事态严重性——有人向媒体泄露了宁氏第二季度的虚假财务数据，声称公司利润大幅下滑，甚至有破产风险。
"联系公关部，准备声明。"宁毅下令，"法务部起草律师函，给那家媒体二十四小时撤回报道并道歉，否则起诉。"
会议持续到深夜。当其他人都离开后，温昕留下来整理文件。她发现了一些异常——泄露给媒体的数据与她电脑里保存的原始文件有几处微小差异。
"宁总，"她鼓起勇气开口，"我觉得这件事有问题。"
宁毅抬头，眼神锐利，"说。"
"泄露的数据被篡改过。"温昕指着几处数字，"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和原始文件不符。而且..."她翻到最后一页，"这个签名是伪造的。"
宁毅眯起眼睛，"你怎么确定？"
"笔迹分析。"温昕拿出另一份文件，"您看，真正的签名在'i'这个字母上有个小勾，而伪造的没有。还有..."
她突然停住了，因为宁毅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眼神看着她。
"继续。"他声音低沉。
温昕咽了咽口水，"我认为这不是普通商业间谍行为，而是内部有人故意陷害。因为只有熟悉财务系统的人才能接触到这些数据，并且知道如何修改而不触发警报。"
宁毅沉默良久，突然拿起电话，"秦墨，是我。我需要你查几个人..."
挂断电话后，宁毅转向温昕，"今晚加班，把所有异常点整理成报告。"
温昕点头，正要离开，宁毅又叫住她。
"温阳...怎么样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温昕措手不及。她抬头看向宁毅，发现他眼中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张医生说需要换治疗方案。"她轻声回答，"谢谢您...预付的医药费。"
宁毅微微点头，"不必谢我。你是我员工，这是福利。"
福利？哪个公司会给普通员工预付百万医疗费？温昕想问，却最终保持了沉默。
凌晨三点，温昕终于完成了报告。她伸了个懒腰，发现宁毅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犹豫片刻，她轻轻敲门。
"进来。"
宁毅正在看她的报告，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桌上散落着几个空杯子。
"报告做好了。"温昕将文件递给他。
宁毅快速浏览了一遍，点点头，"不错。"这样简单的称赞从他口中说出已经难得。
"您...要不要休息一下？"温昕忍不住问，"已经快天亮了。"
宁毅揉了揉太阳穴，"没时间。"他抬头看她，"你怎么还没走？"
"工作没做完。"
宁毅突然笑了，那笑容短暂却真实，"固执。"
这个简单的评价让温昕心头一暖。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她公寓吃面的宁毅，而不是冷酷无情的宁总。
"我点了宵夜，一起吃吧。"宁毅指了指沙发旁的袋子。
温昕惊讶地看着他，不确定这是命令还是邀请。最终，她小心地在沙发边缘坐下，接过宁毅递来的餐盒。
沉默地吃了几口后，宁毅突然问："为什么学财务？"
温昕一怔，"因为...数字不会骗人。"她轻声回答，"我父亲去世前欠了很多债，讨债的人总是拿着各种伪造的借据来要钱。那时我就想，如果我能看懂数字，就不会被骗了。"
宁毅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你父亲..."
"车祸。"温昕苦笑，"和母亲一起。那时温阳才五岁。"
办公室陷入沉默。宁毅的表情微妙地变化着，仿佛在挣扎着什么。最终，他开口："我父亲还活着，但有时候我希望..."
话没说完，他突然停住了，像是后悔说了太多。
温昕屏住呼吸，不敢打断这难得的坦白时刻。
"去休息吧。"宁毅突然恢复了冷淡的语气，"明天...不，今天九点继续。"
温昕知道谈话结束了。她起身离开，却在门口听到宁毅低声道："项链...不是替身。"
她转身，但宁毅已经背对着她，肩膀线条僵硬，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她的幻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