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寸紫月光

半寸紫月光

主角:阿萦谢云归谢玄
作者:婧胖胖

半寸紫月光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8-14

我救下那只小紫狐时,它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我。十五年后敌营重逢,

她掀开兜帽露出倾世容颜:“恩公,我来还债了。”她助我立下赫赫战功,

随我归家时娘亲拉着她的手直落泪:“像,真像娘梦里见过的闺女。”直到她怀了身孕,

那道符咒穿透她护住小腹的手掌。叔叔的桃木剑还在滴血:“妖孽,岂容你惑乱谢家血脉!

”我抱着她透明的身体嘶吼:“你可知我早已知晓她是狐!

”她最后的气息拂过我脸颊:“别恨…是我该还的劫数…”---雨,冰冷的雨,

没完没了地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浑浊的水花。雨水顺着谢云归的脸颊往下淌,

分不清是雨是泪,视线里一片模糊,只有怀中那抹渐渐稀薄下去的紫色是唯一的焦点。

那颜色曾是春日里最艳丽的鸢尾,如今却在黯淡,在消散。他徒劳地收紧手臂,

像要把她重新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可指缝间只有冰凉的雨丝和一种令人绝望的空虚在蔓延。

“还给我!”他猛地昂起头,朝着那黑沉沉的、仿佛要压垮整个院子的天空,

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嘶吼,“把她还给我啊!”声音撕裂了雨幕,也撕裂了他自己的喉咙,

带着滚烫的血腥气。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混着滚烫的液体,

砸在怀中女子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她似乎被这灼热惊动,

长长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那双曾盛满星辉的眸子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

空洞地望着他。她的身体轻得可怕,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那只曾为他抚平眉间褶皱的手,

此刻无力地垂落,掌心赫然一个焦黑的孔洞,边缘还残留着可怖的撕裂伤,

那是被符咒贯穿的痕迹。她下意识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护住的小腹,

那里曾孕育着一个小小的、属于他们的奇迹,如今只剩下一片冰冷死寂的空洞。

“阿萦……”谢云归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音节都像在砂纸上磨过,

“阿萦…你看着我…别睡…”他猛地抬起头,

赤红的眼珠死死钉在几步外那个持剑而立的身影上。

雨水冲刷着谢云归叔叔谢玄道袍上的血迹,

那柄古朴的桃木剑剑尖犹自滴落着粘稠的、混着淡金光芒的液体——那是阿萦的血,

是她的命。谢玄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肃杀,

仿佛刚才斩灭的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而仅仅是庭院角落里一株碍眼的杂草。“妖孽伏诛!

”谢玄的声音穿透雨帘,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惑乱人心,

玷污谢家清誉血脉,死有余辜!”“血脉?”谢云归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喉咙里滚出破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化为更加凄厉的咆哮,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她是狐!!”最后几个字,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把积压了一生的秘密和此刻的滔天恨意一同喷吐出来。

这一声嘶吼,似乎耗尽了怀中女子最后残存的气息。她透明的身体猛地一震,

像风中即将燃尽的烛火。那空洞的眼眸里,竟极其艰难地凝聚起一点微弱的光,

努力地、一点点地转向谢云归扭曲痛苦的脸庞。她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

只逸出最后一缕极其微弱、带着奇异馨香的气息,轻轻拂过谢云归满是雨水和血水的脸颊。

那气息微弱如游丝,

烙进他的神魂深处:“别…恨……”“……是…我…该还的…劫数……”那拂过脸颊的气息,

带着她生命里最后一点暖意和奇异的冷香,轻飘飘地散尽了。谢云归只觉得怀里猛地一空,

仿佛一直支撑着世界的那根柱子瞬间崩塌。那抹黯淡的紫色,像被风吹散的烟尘,

又像消融的冰雪,就在他痉挛般收紧的臂弯里,无声无息地溃散开来。最后一点微光闪了闪,

彻底熄灭在冰冷的雨水中。什么都没剩下。只有他空荡荡的怀抱,

和掌心残留的、几乎感觉不到的、一点点湿意。“阿萦——!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撕裂雨幕。谢云归整个人向前扑倒,

双手疯狂地在冰冷湿滑的青石板上抓挠,指甲瞬间翻裂,留下道道刺目的血痕,

仿佛要将那散去的烟尘重新聚拢。雨水混着血水在他身下蜿蜒流淌。“孽障!

你竟早已被妖物迷了心窍!”谢玄的声音带着雷霆震怒,穿透谢云归的哀嚎,

手中的桃木剑指向他,“执迷不悟!今日连你也……”“滚开!”谢云归猛地抬起头,

那眼神让见惯了妖魔鬼怪的谢玄心头也是一寒。那不是人的眼睛,

里面燃烧着地狱最深处的业火,是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与绝望。

他像一头被彻底逼入绝境的孤狼,喉咙里滚动着嗜血的低吼,

不管不顾地就要扑向那柄滴血的桃木剑。“云归!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喊从回廊下传来。老夫人被两个丫鬟死死搀扶着,

整个人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太快太残忍,她几乎晕厥过去,

此刻才找回一点力气。她看着儿子状若疯魔地扑向他叔叔的剑,心胆俱裂,

用尽全身力气哭喊:“别去!别去送死啊!我的儿……”这声泣血的呼唤,像一根冰冷的针,

刺入谢云归狂暴的神经。他扑向谢玄的动作猛地一滞,赤红的眼珠缓缓转向母亲的方向。

老夫人老泪纵横,被雨水打湿的鬓发凌乱地贴在惨白的脸颊上,

眼中是铺天盖地的恐惧和痛不欲生的哀求。那眼神,像一盆带着冰碴的水,兜头浇下。

他僵在原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浑身肌肉绷紧又松开,松开又绷紧。胸膛剧烈起伏,

每一次呼吸都扯得五脏六腑剧痛。狂怒的火焰在眼中明明灭灭,

最终被一种更深沉、更黑暗的绝望一点点吞噬、覆盖。他不再看谢玄,不再看那柄剑。

目光缓缓垂下,落在空空如也、只有雨水流淌的青石板上。那里,

曾经躺着他生命里所有的暖意和光亮。

“呵……呵呵……”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笑声,比哭更难听。身体晃了晃,

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颓然地、重重地跪倒在那片冰冷的雨水里。头颅深深垂下,

抵着湿漉漉的地面,肩膀无声地、剧烈地耸动着。

只有那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滴出血来的双手,

和那压抑在喉咙深处、如同濒死野兽般呜咽的悲鸣,泄露着那足以撕裂灵魂的痛楚。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庭院,洗刷着石板上的血迹,

却洗不去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气和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十五年前的春日,

阳光也是这般暖融,透过稀疏的枝叶,洒在谢家老宅后山的林间小道上。

十岁的谢云归攥着刚摘的一把野花,蹦跳着往家走。

一阵微弱的、带着痛苦的呜咽声吸引了他的注意。拨开茂密的灌木丛,

他看见了一只幼小的狐狸。它蜷缩在落叶堆里,

后腿被一个锈迹斑斑、带着狰狞倒刺的铁夹死死咬住。紫色的皮毛沾满了泥污和暗红的血,

湿漉漉的眼睛里盛满了巨大的恐惧和难以承受的痛苦,

水光盈盈地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类孩子。那眼神,纯净又脆弱,

像山涧里被惊扰的一泓清泉。谢云归的心猛地揪紧了。他忘记了害怕,小心翼翼地靠近,

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掰开那沉重的铁夹。小狐狸瑟缩着,在他怀里微微颤抖,却没有挣扎,

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他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汗巾,

笨拙又轻柔地替它包扎伤口,又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米糕,掰碎了喂到它嘴边。

小狐狸舔了舔米糕,又舔了舔他沾着血污的手指,那温软的触感让谢云归痒得咯咯笑起来。

最后,

旁边的一枚小小的、刻着简陋云纹的玉佩——那是他娘亲给的护身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苍翠的林海深处。那抹紫色的影子,像一道柔和的流光,

烙在了谢云归童年的记忆里。***十五年光阴,弹指而过。

昔日的孩童已长成挺拔的青年将领,却身陷囹圄。边城陷落,谢云归成了敌军的阶下囚。

幽暗潮湿的地牢散发着腐臭,沉重的锁链磨破了皮肉。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目待死,

心灰意冷。死寂中,牢门外传来几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沉重的铁锁“咔哒”一声轻响,开了。一道纤细的身影裹在深色的斗篷里,

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带着一股清冽的、似有若无的冷香。谢云归警惕地睁开眼。

那人走到他面前,缓缓掀开了遮住面容的兜帽。地牢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一张惊心动魄的容颜。

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肌肤胜雪,唇若点朱。她静静地站在污秽的牢房里,

却像一轮误落尘泥的明月,清冷的光华照亮了周遭的黑暗。她看着谢云归,

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笑意,声音清泠,如同碎玉:“恩公,十五载寒暑,

我来还债了。”那双眼睛……谢云归的心跳骤然失序。尽管褪去了幼兽的懵懂,

染上了人间的风华,但那眼底深处流转的、似曾相识的灵光,

与十五年前林间那只小紫狐湿漉漉的目光,瞬间重合。是她!无需多言,

那双眼睛已说明一切。她利落地斩断他手脚的镣铐,动作迅捷如风。

外面看守的士兵已被无声放倒。她引着他,像一道融入夜色的魅影,在迷宫般的敌营中穿梭,

避开所有巡逻的岗哨。她的身影飘忽不定,每一次都能精准地预知危险的方向。

谢云归跟在她身后,心头翻涌着惊涛骇浪。是狐?是仙?还是他濒死前的一场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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