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陆霁到教室找我。

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神情疲惫。

他大概真的很忙，昨天坐十个小时的飞机回来，看样子都没来得及倒时差，又通宵做实验去了。

我冷漠地开口：「有事？」

「你想吃的那家餐厅开业了，今天我有空，一起去吧。」

陆霁已经走远了，回头才发现我还站在原地。

他看见我没动，只是抬了抬下巴。

这是他惯有的姿态，连等待都带着种不动声色的笃定，仿佛笃定我总会走向他。

换作以前，我大概会小跑着冲进他怀里。

可今天我转身，朝他的反方向离开。

身后传来脚步声，手腕被攥住。

陆霁揉了揉眉心：

「别闹了，昨天不是我去找江明艳的，是她自己来接机的，有个数据很急，我们就在休息室里讨论了一会。」

他伸手递来一个纸袋。

「在比利时转机买的巧克力，给你。」

上个月他去参加学术会议，回来也给我带了一盒巧克力。

我当时和他百般强调。

「以后别给我买零食啦，我不喜欢，你要给我带礼物的话，就买点饰品嘛。」

「像手工戒指啦，手链啊，哪怕一个发圈也行呀。」

他当时嗯了一声。

我以为他听进去了。

袋子悬在半空。

他大概是看出我没接的意思，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打开看看。」

「我说过我不喜欢零食，你忘了吗？」

陆霁愣了一下。

我轻轻笑了笑：

「之所以给我巧克力，是不是因为没人要，剩下了才给我？」

「还是说，其实你记得，但单独给我准备礼物太麻烦了，索性就都买成一样的？」

沉默蔓延开来。

陆霁的喉结滚了滚，刚要开口。

身后却突然响起娇俏轻快的声音：

「陆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呀？导师在群里发聚餐消息了，就剩你没回复了！」

江明艳几步走过来，自然地往陆霁身边一站。

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巧克力袋上。

她惊讶地捂住嘴：

「师兄，你这是要把巧克力送给学姐吗？」

「我上次都和你说啦，给女生不要送甜食。」

江明艳扬了扬手腕。

银手链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送小首饰就不错呀，比如这个，我就很喜欢。」

她笑眯眯：「不过学姐如果不要，正好我嘴馋，不如给我啦？」

她说着，已经伸出手。

指尖快要碰到纸袋。

陆霁的手腕一抬，避开了。

江明艳脸色一僵。

陆霁没看她，眼睛盯着我，语气里带着点固执：

「给你的，拿着。」

我接过纸袋。

他神情一松：

「抱歉，我看到的时候以为你可能喜欢……」

我没理他，看向江明艳，笑眯眯地开口：

「你想吃啊？」

江明艳神情微僵，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学姐不介意的话……当然，学姐要是喜欢，我肯定不能抢的。」

「不介意啊。」我的手腕轻轻一扬。

巧克力稳稳当当进了垃圾桶。

江明艳愣住，眼眶渐渐红了。

我抬下巴朝垃圾桶的方向点了点：

「既然你这么想吃，就自己去捡吧。」

「千万别浪费你陆师兄的心意。」

陆霁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又猛地顿住。

回头看我的眼神复杂得厉害，有疑惑，有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半晌，我听见他说：

「你就非要这样咄咄逼人？」

我突然觉得好笑。

陆霁记得住江明艳的喜好，看得见她的眼泪。

却记不住对我的承诺，看不见我此刻攥得发白的指尖。

我深吸一口气，轻笑：

「那袋巧克力，是你给我道歉的礼物。现在我不想要了，扔了，碍着谁了？」

陆霁皱眉，转身就走。

「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