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的青春

白菜的青春

主角:罗柏白蔡白姣
作者:爱吃焖冬菇的李飞

白菜的青春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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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秋天,似乎总是在一场接一场的考试里打着转度过的。空气里浮动的不是桂花香,而是卷子上油墨和修正液混合的、略带绝望的气味。当物理老师拖着疲惫的尾音宣布下课时,我几乎是立刻就趴倒在了桌子上,感觉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都被刚才那张印着无数电路图的卷子给吸干了。

“白蔡,别睡了,发成绩单了。”

花椰的声音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我昏昏沉沉的意识湖里。我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到讲台上班长正在分发那张决定我们未来半个月家庭地位的A4纸。教室里瞬间被一种混合着期待、紧张和哀嚎的复杂气氛笼罩。有人欢呼,有人捶桌,像一出浓缩了人生百态的默剧。

我的那张成绩单被花椰轻飘飘地放在桌上,她凑过来,用气声问:“怎么样怎么样?这次物理及格没?”

我把头埋在臂弯里,闷闷地回她:“及格了,六十一分,多一分物理老师都会心疼。”

“可以啊姐妹!六十一也是及格!走,为了庆祝你摆脱不及格的命运,我请你吃校门口的烤肠!”花椰拍了拍我的背,语气里是真诚的喜悦。我知道,她是为了我高兴。她的成绩向来稳居年级前列,一张成绩单对她来说,不过是众多荣誉勋章里最新的一枚,而对我,却是决定回家后是吃红烧肉还是吃“竹笋炒肉”的生死状。

我慢吞吞地把成绩单折好,塞进书包最里层,心里盘算着今晚该用怎样一个迂回曲折的方式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妈。或许可以先讲个笑话,再帮她捶捶背,最后在她心情最好的时候,不经意地提一嘴?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战术推演里时,一个影子笼罩下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铃兰洗衣粉和阳光混合的味道。我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这种味道,在整个高二(三)班,是罗柏的专属认证。

“物理考了六十一?”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压抑不住的笑意。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亮晶agis的眼睛里。夕阳的光从走廊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连那几根不太听话翘起来的头发丝都显得格外生动。他手里也捏着成绩单,但看样子,显然没有我这种需要藏着掖着的烦恼。

“你怎么知道?”我有点窘迫,下意识地捂住了书包。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我旁边的花椰。花椰立刻心虚地移开视线,吹着口哨研究起了天花板上的吊扇,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模样。叛徒,我心里默默地给她记上了一笔。

罗柏把自己的成绩单随手塞进校服口袋,然后拉开我前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姿态闲适得仿佛这里不是刚经历过一场腥风血雨的考场,而是他家客厅的沙发。他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我,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

“不错啊,白蔡同学,比上次进步了五分。按照这个趋势,高考的时候物理考个九十分不是梦。”

我被他调侃得脸颊发烫,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我拿起手边的英语课本,作势要拍他,“罗柏,你是不是很闲?年级第一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别偏科,语文也考个一百四给我看看?”

我的语文成绩,是唯一能在他面前挺直腰板的科目。这一点,他知道,我也知道。

他果然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样子,笑着说:“错了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白女侠饶命。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今天放学我请客,烤肠加冰可乐,怎么样?”

我看着他带笑的眼睛,心里那点因为成绩而产生的郁闷,好像被秋天的风轻轻吹散了。我放下书,清了清嗓子,故作矜持地说:“那要看我有没有时间了。”

“你肯定有,”他笃定地说,然后站起身,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把我刚梳好的马尾弄得有点乱,“快收拾东西,再磨蹭,校门口的烤肠摊老板可要收摊了。我先去车棚等你。”

说完,他便拎起自己的书包,单肩挎着,潇洒地走出了教室后门。阳光追着他的背影,在他白色的校服上跳跃。我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被他揉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啧啧啧,”身旁的花椰发出意味深长的感叹声,“‘我先去车棚等你’,多熟练啊。白蔡,我觉得罗柏这家伙,绝对是对你有意思。”

“别胡说,”我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嘴上反驳着,心跳却不听话地漏了一拍,“他就是那样,对谁都自来熟。”

“是吗?”花椰挑了挑眉,拖长了声音,“可我没见他对班上其他女生动手动脚,还又是请客又是等放学的。而且,他刚才揉你头发的时候,那眼神,温柔得都能掐出水来了。”

我被她说得更加心慌意乱,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书本一股脑地塞进书包,拉上拉链,站起身,“懒得跟你说,我走了,你再不走,隔壁那位姓张的可要等急了。”

花椰的脸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但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嘴硬道:“谁要他等了,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我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们俩,好像都掉进了同一个名为“青春”的陷阱里,笨拙地试探,又拼命地掩饰。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巨大的悬铃木叶子在秋风里沙沙作响,送走了最后一批归家的飞鸟。我走到车棚,一眼就看到了罗柏。他跨坐在自己的山地车上,一条长腿撑着地,正低头看着手机,路灯的光柔和地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朝我笑了笑,“来了?还以为你被你们班主任留下来促膝长谈了呢。”

“我成绩有那么差吗?”我白了他一眼,走到自己的那辆粉色淑女车旁,开始解锁。

“开玩笑的,”他收起手机,蹬了一下地,车子便滑到了我身边,“走吧,我怕去晚了,烤肠真的卖完了。”

我和他并排推着车,走在洒满落叶的校道上。车轮碾过干枯的叶子,发出细碎的声响。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从吐槽物理老师的发际线,聊到新上映的电影,再到周末篮球队的比赛。大部分时间是他在说,我在听,偶尔插上一两句。

我喜欢这种感觉。不用刻意找话题,也不会觉得尴尬。好像我们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线,以一种舒服的频率,轻轻地共振着。

校门口的烤肠摊一如既往地排着长队,空气里弥漫着诱人的肉香和孜然的味道。罗柏让我找个地方等着,自己则熟门熟路地挤进了人群。不一会儿,他举着两根烤得滋滋冒油的烤肠,和两瓶冰可-乐走了回来。

“喏,你的,”他把其中一根烤肠和一瓶可乐递给我,“趁热吃。”

我接过来,咬了一大口,外焦里嫩,满口留香。果然,考试后的疲惫,只有高热量的垃圾食品才能治愈。

我们俩就站在路边,旁若无人地吃着。偶尔有认识的同学路过,会笑着跟罗柏打招呼,然后投来好奇又暧昧的目光。我假装没看见,专心致志地对付手里的烤肠,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对了,”罗柏喝了一口可乐,突然开口,“这个周六,我们球队跟一中有场友谊赛,你要不要来看?”

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我抬起头,对上他期待的眼神,那双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连手心都开始冒汗。

去看他打球?这意味着什么?是朋友间的普通邀请,还是……别有深意?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个念头闪过。答应?还是拒绝?答应了会不会显得我太主动?拒绝了会不会让他失望?

“我……我周六可能要上补习班。”我听到自己用一种干巴巴的声音说道。说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我根本没有什么补习班,那只是我下意识找的借口。

罗柏眼里的光,似乎黯淡了一点,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哦”了一声,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这样啊,那算了,学习要紧。”

他转过身,把吃完的竹签和空的可-乐瓶扔进垃圾桶,然后跨上车,“我先走了,路上小心。”

“嗯,你也是。”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我想开口叫住他,想告诉他我其实有空,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就这样骑着车,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瓶没开封的可乐,瓶身上凝结的水珠,凉得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慢慢地推着车往家走,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秋天的夜晚,已经有了几分凉意。我把可乐放进车篮,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搞砸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白蔡,你真是个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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