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飞升池。

乳白色的池水翻涌着浓郁的仙灵之气，每一滴都足以让凡间修士疯狂。陆归玄和慕云瑶浸泡其中，感受着身体从凡胎向仙体的转变。

但与其他飞升者不同，他们体内的融合之力并未被仙灵之气取代，反而像海绵一样吸收着池水中的能量，同时保持着独特的平衡。

“感觉如何？”慕云瑶传音问道。

“仙界法则比想象中更……刻板。”陆归玄闭目感应，“一切都有严格的等级划分，天道运转像精密的机械。难怪仙界如此害怕变化。”

正说着，池外传来声音：“新晋飞升者，速速出来登记。”

两人走出飞升池，只见一名银甲天兵站在外面，手持玉册，神情倨傲。他瞥了二人一眼，淡淡道：“姓名，出身宗门，修炼功法。”

“陆归玄，云海宗，修炼《云海真诀》。”

“慕云瑶，云海宗，修炼《云海真诀》。”

天兵记录完毕，丢过两枚玉牌：“这是你们的身份令牌。按照仙庭规定，新飞升者需在‘接引城’服役百年，熟悉仙界法则，之后才能自由选择去向。”

慕云瑶接过玉牌，试探道：“请问，我们可以选择去哪个部门吗？”

“部门？”天兵嗤笑，“你们以为仙界是凡间？新晋飞升者只能从最低等的杂役做起。运气好的，被某个仙府看中做仆役；运气不好的，去矿场挖仙晶，或者去战场当炮灰。”

陆归玄皱眉：“仙界也有战争？”

“废话。”天兵不耐烦道，“仙界之下有万界，叛乱从未停止过。好了，拿着令牌去接引城报到。记住，在仙界，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的位置——你们是垫底的存在。”

看着天兵离去的背影，慕云瑶握紧了玉牌：“和祖师预言的一样，仙界对新飞升者极度压制。”

“但这也给了我们机会。”陆归玄望向远方云雾缭绕的城池，“在底层，才不容易被注意到。”

接引城比想象中更大，却也更加压抑。街道上，新飞升者们行色匆匆，脸上大多带着茫然或惶恐。偶尔有老资格的仙人经过，所有人都要退避行礼。

两人按照指引来到分配处，一个肥胖的管事头也不抬：“云海宗？没听说过。你们去东三区的灵草园，负责照料三品以下的仙草。”

“请问，我们可以学习仙界的功法吗？”陆归玄问道。

管事终于抬起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学习功法？你以为仙界功法是大白菜？要么用功勋兑换，要么有仙人赏识赐予。你们这种刚飞升的，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走出分配处，慕云瑶低声道：“完全封锁上升通道，让飞升者永远处于底层。这就是仙界的统治手段。”

“所以我们必须打破这种封锁。”陆归玄眼中闪过光芒，“就从灵草园开始。”

东三区灵草园占地百里，种植着数十种低阶仙草。园中有近百名飞升者劳作，每人负责一片区域。监督他们的是一个名叫王执事的老者，修为相当于真仙初期。

陆归玄被分配到照料“凝露草”的区域。这种仙草需要每天三次以特定手法注入木属性仙气，否则就会枯萎。对普通新飞升者来说，这是极耗心力的工作，往往做完一天就筋疲力尽。

但陆归玄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完成了工作。他将凡间的“春风化雨术”与仙界的“木灵诀”结合，创造出一套更高效的方法。不仅省力，效果还更好。

王执事巡视时，看到陆归玄区域的凝露草长得格外茂盛，不禁驻足：“你用的什么方法？”

陆归玄恭敬回答：“晚辈在凡间学过一些草木培育之术，与仙法结合尝试了一下。”

王执事仔细观察片刻，忽然道：“你会改良‘炽阳花’的培育方法吗？那种仙草需要火属性仙气，但火候极难掌握，园中已经死了三批。”

“晚辈可以试试。”

陆归玄随王执事来到炽阳花区域。只见一片赤红的花朵，其中三分之一已经枯萎。他蹲下仔细观察，又伸手感应土壤中的仙气流动。

片刻后，他抬头道：“炽阳花需要的是‘温火’，而非‘烈火’。仙界的培育方法过于刚猛，伤了花的根本。如果加入一点水属性仙气调和，再以土属性仙气稳固根基，效果应该更好。”

王执事眼睛一亮：“水火相济，土木相生？有意思，你试试。”

陆归玄运转融合之力，同时调动四种属性的力量——这在仙界看来几乎不可能，因为仙人们往往专精一两种法则。但融合之力包容万象，做起来却轻松自如。

只见他双手虚按，一片温和的红光笼罩炽阳花，其中隐约可见蓝、黄、青三色流转。枯萎的花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新芽从土壤中冒出，很快长成完整的花株。

“这……这怎么可能？”王执事目瞪口呆，“同时操控四种属性，而且如此和谐？”

周围劳作的飞升者们也围了过来，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陆归玄收功，微笑道：“晚辈在凡间时，曾听一位前辈说过：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万物相生相克，方能循环不息。仙界法则虽然强大，但过于追求纯粹，反而失了自然之道。”

王执事陷入沉思，许久，他深深看了陆归玄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陆归玄。”

“好，陆归玄，从今天起，你升为灵草园副管事，专门研究仙草培育改良。”王执事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记住，不要太张扬。仙界……不喜欢变化。”

陆归玄心中一凛，点头称是。

消息很快传开，灵草园来了个天才。不仅陆归玄，慕云瑶也在她负责的区域表现出色。她将凡间的阵法知识与仙界的符箓结合，设计出一套自动灌溉系统，大大减轻了劳动量。

三个月后，东三区灵草园的产量提升了五成，品质也提高了一个等级。这引起了接引城高层的注意。

一天，一位身着青袍的中年仙人降临灵草园。王执事连忙带领众人行礼：“参见李监察使。”

李监察使微微颔首，目光直接落在陆归玄身上：“你就是那个改良培育方法的飞升者？”

“正是晚辈。”

“演示给我看。”

陆归玄依言演示了多种仙草的改良培育法。李监察使越看神色越凝重，最后问道：“你这些方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部分是凡间的技艺，部分是晚辈自己琢磨的。”陆归玄谨慎回答。

李监察使沉默片刻，忽然挥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你知道为什么仙界的培育方法几万年不变吗？”

陆归玄摇头。

“因为仙庭不允许。”李监察使淡淡道，“仙界的每一套功法、每一种技艺，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任何改良都需要层层上报，最终由仙帝直属的‘天规司’批准。擅自改动，被视为挑战仙庭权威。”

他看着陆归玄：“你这些改良，虽然效果好，但已经触犯了仙规。”

王执事脸色大变：“监察使大人，陆归玄不知规矩，还请……”

“我没有说要处罚他。”李监察使打断，“相反，我要推荐他去‘天工院’。”

“天工院？”陆归玄疑惑。

“仙界研究功法技艺的地方，汇聚了各领域的天才。”李监察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里是仙界唯一允许‘创新’的地方——但也只是研究，真正应用仍需天规司批准。”

他撤去结界，对陆归玄说：“收拾一下，三日后我带你去天工院。至于你，”他看向慕云瑶，“也一起来吧。你的阵法设计很有意思。”

两人行礼谢过，心中却暗生警惕。这李监察使态度太过友善，恐怕另有目的。

果然，当夜，陆归玄的住所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白日见过的李监察使，但这次他换了一身黑衣，气息完全隐匿。

“不必紧张。”李监察使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我这次来，是以个人身份。”

“前辈有何指教？”

李监察使盯着陆归玄：“你们云海宗，是不是掌握了一种融合仙凡之力的方法？”

陆归玄心中一震，表面却不动声色：“晚辈不明白前辈的意思。”

“不必否认。”李监察使笑了笑，“我在仙界三千年，见过无数飞升者。但像你们这样，刚飞升就能灵活运用多种法则，甚至改良仙界技艺的，从未有过。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们在凡间就接触了仙界法则——或者说，找到了某种打通仙凡壁垒的方法。”

房间内陷入沉默。

许久，李监察使继续道：“你们知道吗，仙界历史上，曾有一个宗门尝试过类似的道路。他们被称为‘通天阁’，主张仙凡同修，万法归宗。”

“后来呢？”慕云瑶忍不住问。

“后来？”李监察使冷笑，“仙帝亲自出手，将通天阁从历史中抹去。所有相关记载被销毁，参与者或被诛杀，或被永世镇压。仙帝下令，此后任何人提及‘仙凡同修’，皆以叛界论处。”

陆归玄和慕云瑶倒吸一口凉气。

“但我很感兴趣。”李监察使话锋一转，“因为通天阁的理论很可能是正确的。仙界现在的修炼体系，虽然稳定，但也僵化。我已经三千年没有寸进了，而像我这样的仙人，在仙界不计其数。”

他站起身，目光灼灼：“所以，我想和你们做个交易。我帮你们在仙界站稳脚跟，提供保护和支持。而你们，将融合之法与我分享。”

陆归玄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前辈为何认为我们会同意？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因为你们别无选择。”李监察使坦然道，“你们的特殊，迟早会被发现。届时，要么被天规司抓去研究，要么步通天阁的后尘。而我，是你们在仙界能找到的唯一盟友。”

他递过一枚玉简：“这里面是我的诚意——一套完整的仙界法则详解，以及天工院的内部资料。三日后，我等你们的答复。”

李监察使离去后，陆归玄和慕云瑶相对无言。

“他说的可能是真的。”慕云瑶打破沉默，“但我们能信任他吗？”

“不能完全信任，但可以利用。”陆归玄握紧玉简，“至少目前，我们的目标一致——打破仙界的桎梏。”

三日后，两人随李监察使前往天工院。临行前，陆归玄通过特殊方式向凡间传回一道讯息：

“仙界根基已立，法则之秘初窥。请宗门加快培养后续弟子，真正的挑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