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四岁生日这天，警笛长鸣。警察站在门口，询问昨晚一辆白色宝马的肇事逃逸案。

那是我爸奖励给弟弟的十八岁成年礼物。全家死寂中，我妈猛地抓住我的手，

力道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一道尖利的声音在我脑中炸开。【林晚的驾照考了六年，

刚好派上用场，就让她认。】【硕硕的人生不能有污点，她一个女孩子，进去待几年没事的。

】我爸别过脸，不敢看我。【硕硕的前途最重要，晚晚会理解的。】房间里弟弟林硕的声音，

也出现在我脑海。【还好有林晚这个踏脚石在……哼！活该，谁让她不肯给我钱换新手机，

正好让她进去冷静冷静。】这是……他们的心声？我反应过来，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门外的警官还在威严催问：“请问，昨晚是谁开的车？”我妈用眼神疯狂哀求，

嘴里含糊低语：“晚晚……”她心里却在嘶吼：【快承认啊！你这个死丫头！

】1我眼前一黑，在他们冲上来扶我时，顺势倒了下去。昏迷，

是我能为自己争取到的唯一喘息。救护车的警报声和警笛声交织在一起，刺耳又混乱。

我闭着眼，身体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晃动，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那些陌生的“心声”还在继续，像一个关不掉的收音机，将他们最真实、最丑陋的内心世界，

**裸地呈现在我面前。“医生！医生！快看看我女儿，她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像个为女儿心碎的慈母。可我脑中的声音却是：【装什么死，

不就是让她顶个罪吗？这么多年白养她了！等到了医院，看我怎么收拾她！

】我爸在一旁笨拙地安抚：“别急，别急，晚晚可能是吓到了，她胆子小。

”可他的心声却满是盘算：【这下麻烦了，闹到医院，警察那边怎么交代？

必须尽快让晚晚松口，硕硕可等不了。】我躺在冰冷的担架上，心寒至极。原来，

我连晕倒的权利都没有。在他们看来，我此刻的“昏迷”，不是因为伤心欲绝，

而是给他们添麻烦的“装死”。到了医院，我被推进急诊室。一系列检查后，

医生说我只是情绪激动导致了短暂性厥脱，身体并无大碍。我被安排在病房里输液，

我妈和我爸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他们以为我还在昏睡，便压低了声音开始商量对策。

“等她醒了，我就哭，就跪下求她！”我妈声音狠厉，

“我就不信她能眼睁睁看着亲妈给她下跪！她从小就心软，吃这套。”【只要她答应了，

进去待几年，我们多给她存点钱，出来也不至于太难过。总比硕硕一辈子毁了强。

】我爸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硕硕那边你安抚好，让他这几天别出门，手机也关了，

千万别再惹事。”【哎，早知道硕硕会闯这么大的祸，当初就不该给他买车。

】【不过事已至此，总不能真让硕硕去坐牢。他还那么小，前途不能毁了。

】【晚晚工作普通，也没个男朋友，进去待几年，出来我们再给她找个婆家，不影响。

】我躺在病床上，冰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一点点流进我的血管，

也带走了我身上最后一丝温度。心软？是啊，我从小就心软。弟弟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

我妈让我去道歉，因为我“口才好”。弟弟考试作弊被抓，我爸让我去跟老师求情，

因为我“成绩好，老师会给面子”。弟弟跟人打架，我跑去把他护在身后，

替他挨了两个耳光。每一次，他们都说：“晚晚，你最懂事了，帮帮弟弟。”每一次，

我都以为这是理所当然。可这一次，他们要我帮的，是用我的一辈子，

去填他撞死人后留下的窟窿。我眼角滑下一滴滚烫的泪。不，我不能就这么认了！

既然你们的剧本是哭求和道德绑架，那我就陪你们演下去。2我缓缓睁开眼，眼神迷茫。

“晚晚！你醒了！吓死妈妈了！”我妈立刻扑了上来，握住我的手，眼泪说来就来，

大颗大颗地砸在我的手背上。她的表演很完美，每一个颤抖的音节都充满了母爱的担忧。

可我听到的，却是她心里急不可耐的催促：【怎么还不答应，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警察那边都打电话来催了！】我爸也凑过来，一脸沉痛：“晚晚，你最懂事了，

爸爸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快答应吧，警察那边拖不了多久，

我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抽出被我妈握得生疼的手，虚弱地开口：“妈，爸……我害怕。”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

我把一个六神无主、濒临崩溃的女儿形象演得淋漓尽致。“是硕硕……是弟弟开的车，

对不对？”我哽咽着问。我妈的哭声一顿，随即哭得更凶了：“晚晚，你弟弟他还小，

他才十八岁，他不能有事啊！他要是坐了牢，这辈子就毁了！妈求求你了，你就当是为了妈，

为了这个家，你就救救你弟弟吧！”说着，她真的要从床边滑下去，作势要给我下跪。

我爸赶紧扶住她，对着我痛心疾首：“晚晚，我们是一家人啊！”我看着这场闹剧，

心里冷笑连连。我假装被他们说得动摇了，却在抽泣的间隙，

用不确定的语气喃喃自语：“可是……可是我昨晚睡觉的时候，

好像……好像听见弟弟在阳台打电话，他跟朋友炫耀，

说他把车速开到180……”我妈的哭声戛然而止，我爸扶着她的动作也僵住了。

他们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不敢置信。

我清晰地听到了他们脑子里炸开锅的恐慌心声。【她怎么会知道？！她不是早就睡着了吗？

】【180？！这个混账东西！他不是说只开快了一点点吗？超速这么严重，

要是被警察知道，罪名就更重了！】我妈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有的事，你肯定是做梦了。你弟弟他胆子小，

怎么可能开那么快。”【必须尽快把她稳住！不能让她再胡说八道了！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

好像哪里不一样了。】我知道，我的第一步棋，走对了。我低着头，继续小声地哭。“妈，

我真的好怕……坐牢……我以后的人生怎么办啊……”“不会的，不会的！”我妈立刻保证，

“你进去之后，家里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尽量减刑。等你出来了，妈保证给你一笔钱，

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我们还会给你买套房子！”我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看着她：“真的吗？”“真的！”我听着她心里的话：【先骗她答应了再说，房子？想得美！

那是留给硕硕结婚的！】我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被说服的犹豫。

“那……我要家里那套小公寓的房产证。”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你们先把房产证给我，我就……我就考虑一下。”那套小公寓是我外婆去世时留下的，

说是给我当嫁妆，但房产证一直被我妈以“替我保管”为名拿着。【这个**！

竟然敢打房子的主意！那是硕硕的！】我妈在心里恶毒地咒骂，嘴上却很痛快：“好！给你！

都给你！只要你肯救你弟弟，别说一套房子，妈的命都可以给你！

”我爸也在一旁帮腔：“对，晚晚，只要你答应，我们什么都给你。”我低下头，

声音细若蚊蝇：“……好。”他们齐齐松了一口气，以为用一套他们根本不打算给我的房子，

就彻底搞定了我。随后，他们开始打电话给警察那边周旋，商量着让我去“自首”的细节。

而我，躺在病床上，认命般闭着眼睛，心里却在冷静地盘算着下一步。筹码，我已经拿到了。

接下来，该去拿证据了。3我“遵从医嘱”，在医院观察了一天就出院了。

我妈破天荒地给我炖了鸡汤，嘘寒问暖，体贴备至。【喝吧喝吧，多喝点，

明天才有力气去警察局。】弟弟林硕从他房间里出来，一脸的理所当然。【算她识相，

没给我找麻烦。】我若无其事地喝完汤，说自己有些累，想回房休息。

我妈立刻体贴地说：“去吧去吧，好好休息，别多想，一切有爸妈在。

”【赶紧滚回房间待着，别出来碍眼。】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那间狭小的卧室。

但我没有真的睡觉，而是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更重要的，是倾听他们心里的声音。很快，

我听到我爸妈进了他们的主卧，关上了门。“车怎么办？警察说随时可能要检查。

”是我爸的声音。“我已经让修车厂的老王处理了，撞坏的地方都换了新的，保证看不出来。

”我妈的声音压得很低，“就是那个行车记录仪……里面的东西太要命了。”来了！

我心头一紧，屏住了呼吸。我爸的声音透着担忧：“是啊，硕硕那个**不光超速，还酒驾！

视频里肯定都录下来了！要是被发现就全完了！”我妈冷哼一声：“放心吧，

我早就把内存卡拔下来藏好了。那个东西，绝对不能留。”【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我把它藏了在书房那本《百年孤独》里，林晚那个死丫头，从小就不爱看书，

打死她也想不到会在那里面。】《百年孤独》？我几乎要笑出声来。是啊，她总说我没文化，

不像弟弟那么“聪明”，只配做些埋头苦干的活，永远不会去碰那些她认为“高深”的书。

她对我根深蒂固的鄙夷和轻视，此刻，却成了我最好的掩护。我等了大约半个小时，

估摸着他们已经谈完事。我打开房门，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在客厅里给自己倒水，

然后又捂着头，做出头晕的样子。“妈，我头有点疼，你那儿有止痛药吗？

”我对着主卧的方向喊道。“有有有，你等着，妈给你拿！”我妈立刻从房间里出来，

一脸关切地走向我。我爸也闻声出来，准备去给我倒水。好机会！我捂着肚子，

“爸妈……我先去趟洗手间。”我转身，脚步虚浮地走向洗手间方向，

一个闪身钻进旁边的书房。书房不大，一整面墙都是书架。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本厚重的，

有着深色封面的《百年孤独》。我冲过去，抽出那本书，手指颤抖地翻开。

书的中间被挖空了一个小小的凹槽，一张黑色的、指甲盖大小的内存卡，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就是它！我迅速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空白内存卡，塞进凹槽，

然后将那张决定我把装着全家命运的关键证据，紧紧攥在手心。随后，我把书放回原位，

整理好一切，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客厅里，我爸妈正端着水和药等我，“晚晚，

怎么去了那么久？”“肚子有点不舒服。”我脸色“苍白”。他们没有怀疑，

还嘱咐我“好好休息，别多想”。我接过药和水，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了房门。

靠在门板上，我缓缓滑坐到地上，摊开手心。证据到手了，可是只凭我一个人，还远远不够。

我需要一个能帮我把这一切公之于众的，专业的外援。4我在网上搜索本市最好的，

处理交通肇事案的律师。经过一番仔细的筛选和对比，一个名字跳入了我的视线——顾言。

年轻，名校法学博士毕业，执业以来几乎没有败绩，尤其擅长处理复杂的刑事案件。

网上对他的评价，除了“专业”、“犀利”，最多的一个词是“正义”。

我需要的就是这种人。我没有用自己的手机号，而是用一张新的电话卡，

匿名给他发了条信息，只说有一个紧急的刑事案件需要咨询，

约他在一家离我家很远的咖啡馆见面。下午，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了咖啡馆。

顾言比照片上看起来更清瘦，也更锐利。我在他对面坐下，心里有些紧张。“你好，林**。

”他开口，声音冷静而沉稳。我点了点头，按照来之前就想好的说辞，

开始讲述一个“朋友”的故事。“我的一个朋友，她……她的家人想让她为一个车祸顶罪。

”我故意说得含糊其辞，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反应。我需要确认，

他是不是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顾言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只是偶尔用指节轻叩桌面。

我能听到他脑中飞速运转的声音，冷静、清晰、充满逻辑。【案情描述很模糊，

但要素很明确：肇事逃逸，亲属顶罪。这是典型的妨害司法公正。

】【当事人的眼神……这不是在转述朋友的故事，

她眼里全是恐惧、不甘和一种被压抑的、冰冷的恨意。这个故事的主角，应该是她自己。

】【她很警惕，在试探我。】当听到他最后一句心声时，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他看穿了我的伪装，却没有当面拆穿，而是顺着我的话说下去：“你说的这种情况，

如果属实，性质非常严重。真正的肇事者涉嫌交通肇事罪，而教唆顶罪的家人和顶罪者本人，

都将构成包庇罪或伪证罪。”他不带任何感**彩，严肃地进行法律分析。我看着他，

鼓起勇气：“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呢？比如，

行车记录仪的视频。”“那将是决定性的证据。”他这样回答，心声也随之响起。

【她手里有证据！太好了！这案子有蹊跷，顶罪的可能性很大。这女孩太可怜了，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必须帮她。】就是他了。我不再犹豫，从贴身的口袋里，

拿出了那个用纸巾层层包裹的内存卡，放在了桌上。“顾律师，那个朋友，就是我。

”我抬起头，迎上他锐利的目光，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我没有朋友，

只有这个。”我将一切和盘托出，从警察上门，到我意外听到的心声，再到我如何假装顺从，

如何拿到这张内存卡。顾言脸上的表情从冷静到震惊，再到凝重。他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我紧张地看着他，害怕他不相信我这离奇的经历。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心声。

【太离奇了……能听到心声？匪夷所思。但是，她的眼神、她的逻辑、她拿出的这张内存卡，

都证明她没有说谎。】“林晚**，”他郑重地开口，“我接下你的委托。从现在开始，

我就是你的律师。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紧绷了多时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点松动。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顾律师，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别急。

”顾言将内存卡小心翼翼地收好，“在法律的战场上，我们已经稳操胜券。但在这之前，

我们要让他们，亲手为自己拉开审判的大幕。”5“舆论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

可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顾言对我说，“在警方正式介入之前，

我们需要让公众的目光，聚焦到这件事上来。”在他的指导下，我用一个新注册的小号，

在本地一个用户活跃度极高的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标题我斟酌了很久，

最终定为：《深夜飙车酿惨剧，天之骄子还是恶魔？家人欲找姐姐顶罪，人性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