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再婚后，我成了家里的「累赘」。第一年，我心脏病发作，他带着新阿姨去度蜜月，
让我自己叫救护车。第二年，我的救命药断了，他说我又在装病骗钱，
给了我五百块让我「别再演了」。第三年，阿姨怀孕了，我在医院走廊躺了一整夜，
他从产房出来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第四年，我死在家里的小床上，
抱着那只空空的小熊储蓄罐。第五年，他在我房间找到了那封信。「爸爸，对不起，
我不该生病的。」01我飘在天花板上，看着爸爸收拾我的房间。他动作很快，
把我的衣服一件件塞进纸箱，连叠都不叠一下。我想下去帮他叠好，但手从衣服上穿了过去。
我忘了，我已经死了。爸爸翻到我的日记本，随手翻开一页，看了几秒就扔进了纸箱。
那一页我记得很清楚，上面写着：「今天爸爸摸了弟弟的头，我也好想要。」
他没有继续看下去。苏晴阿姨抱着刚满月的弟弟走了进来，她看了眼满地的纸箱，
声音温柔：「承安，你慢慢收拾，我先带宝宝下去了。」爸爸「嗯」了一声。
阿姨走到门口时，回头说了一句：「这孩子从小就爱装，现在终于清静了。」我愣住了。
爸爸也愣了一下，但他什么都没说。阿姨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房间里只剩下爸爸把东西扔进纸箱的声音。我飘到他身边，想喊他。「爸爸，我没装病，
真的没有。」他听不见。他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瓶，瓶子已经空了，他看了一眼，
扔进了垃圾桶。那个药瓶空了两个多月了。我当时想跟他说，但他总是很忙。
爸爸走到衣柜前，看见贴在镜子上的全家福。那是我五岁时拍的，那时候妈妈还在。
照片里的爸爸笑得很开心，把我举得高高的。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手指在我脸上停了一秒。
然后他把照片撕下来，装进纸箱最底层。我的眼泪掉下来，但落不到地上，在空中就消失了。
爸爸拍拍手，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转身离开了。他走得很快，
好像这个房间从来没有住过人一样。我坐在床上，抱着膝盖。这里曾经是我的房间。
现在什么都没了。02我记得很清楚，去年冬天的那个晚上。那是阿姨搬进来的第二年，
她刚怀孕三个月。我的心脏病又犯了，疼得蜷缩在床上，手按着胸口，呼吸困难。
药瓶是空的。我上个月就跟爸爸说过药快没了，但他说知道了，让我别吵他。
我以为他会去续费的。我爬下床，房间里的灯关着，我摸黑走到门口。走廊的灯亮着，
爸爸和阿姨的声音从主卧传来。「这面墙刷成粉色的吧，小孩子应该会喜欢。」
阿姨的声音很温柔。「好，你说什么都行。」爸爸笑着说。他们在商量婴儿房怎么装修。
我扶着墙，一步步挪到他们房门口，抬手敲门。「咚咚咚。」门很快开了，
爸爸皱着眉看着我：「怎么了？」「爸爸...」我说话很费力，「我的药...没了。」
「又要钱？」他的语气不太好。我摇头：「不是，是药，续费...」「小念，」
阿姨从后面走过来，蹲下身，摸了摸我的头，「你这样爸爸会很为难的，他工作已经很累了。
」她笑得很温柔，但我觉得有点冷。爸爸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钱，塞到我手里：「拿去吧，
别再演了。」「我没演...」「回去睡觉！」他有些不耐烦，关上了门。
我拿着那五百块钱，站在门外。门里传来阿姨的声音：「承安，别生气，小孩子嘛，
总是这样的。」「我知道，她从小就这样，动不动就说不舒服。」我的眼泪掉下来。
我真的没装。第二天一早，我拿着钱去了药店。药店的阿姨说：「这个药要医院才能开，
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他们...很忙。」我又走去医院，走到一半，眼前一黑，
倒在了医院门口。后来是个好心的叔叔把我送进了急诊。医生给我做了检查，
问我：「家长电话多少？」我报了爸爸的号码，医生打了三次，都没人接。
最后是邻居张阿姨接到医院的电话，来把我接回家的。她把我送到门口，
叹了口气：「小念啊，你爸是不是太忙了？」我点点头：「嗯，爸爸很忙的。」她看着我，
眼神里有些心疼，但什么都没说。我回到房间，把药放在床头，看着床头柜上的小熊储蓄罐。
那是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把那五百块钱塞进小熊肚子里。
小熊的肚子里已经有一些硬币了，都是我平时省下来的零花钱。我对小熊说：「等我攒够了，
就不用爸爸付医药费了。」小熊对着我笑，但它不会说话。03阿姨生弟弟那天，
我也病发了。我记得那天是冬天，外面下着雪。爸爸一大早就带着阿姨去医院，
临走前跟我说：「小念，你乖乖在家，爸爸晚上就回来。」我点头：「好。」可是到了下午，
我的心脏又开始疼了。疼得我在床上打滚，额头都是冷汗。我给爸爸打电话，没人接。
打了五次，都是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我只能自己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把我送到医院，跟爸爸在同一家医院。医生让我躺在走廊的长椅上，
说：「先在这儿等等，你家长马上就来。」可我等了好久，爸爸都没来。走廊很冷，
我只穿了件薄外套。我抱着小熊储蓄罐，蜷缩在长椅上。小熊肚子里的硬币叮当作响。
有个护士路过，看了我一眼，问旁边的护士：「这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不知道啊，
说是家长在产科。」她们说完就走了。我看着天花板，数着格子。一格，两格，
三格...数到第一百二十三格的时候，产房的门开了。爸爸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走出来，
脸上全是笑容。我想叫他，但嗓子哑了，发不出声音。一个护士迎上去：「恭喜啊！
是个男孩吧？」「对，」爸爸笑得很开心，「可把我急坏了。」「这是你女儿吗？」
护士指了指我。爸爸愣了一下，看向我的方向。他的眼神在我脸上停了不到一秒，
然后说：「哦，是。」就只有两个字。「哦，是。」他走过来，
低头看着我：「你怎么在这儿？」「我...我...」我想说话，但说不出来。「算了，」
爸爸转身对护士说，「麻烦你照顾一下她，我先上去看我老婆。」
护士有些为难：「可是...」「拜托了。」爸爸说完，抱着弟弟走了。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我在长椅上又躺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
有个医生查房时发现了我，赶紧把我送进了病房。医生很生气：「家长呢？
怎么让孩子一个人在走廊躺一夜？」护士说：「她爸在产科陪产妇。」医生叹了口气，
没再说什么。我现在是灵魂了，重新看到这一幕，哭得不能自已。我看见当时的自己，
在长椅上蜷缩成一小团。我想抱抱她，但抱不到。我只能飘在旁边，看着她一个人，
度过那个漫长的夜晚。04爸爸收拾我房间的时候，发现了那只小熊储蓄罐。
小熊坐在床头柜最里面，被一堆杂物挡着，他差点没看见。他把小熊拿起来，掂了掂，
里面有东西。他打开小熊的拉链，倒出来一堆硬币和几张纸币，还有一个信封。
硬币在地上滚了一地，叮叮当当的。爸爸愣住了。他数了数，一共三百七十二块五毛。
都是一块的，五毛的，最大的也就十块。信封上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爸爸」。
爸爸拿着信封，手有些抖。他正要拆开，楼下传来阿姨的声音：「承安！宝宝哭了，
你快下来！」爸爸犹豫了一下，把信封放回小熊肚子里，下楼去了。我飘在床头，
看着那只小熊。我记得很清楚，那封信是我写了三天才写完的。我不识字太多，
每个字都要想很久。爸爸走了，楼下传来他哄孩子的声音。「宝宝乖，爸爸在呢。」
我听着这句话，觉得有点陌生。他已经很久没对我说过「爸爸在呢」了。下午的时候，
邻居张阿姨来吊唁。她提着水果，眼睛红红的。「承安啊，节哀。」她叹了口气。
爸爸点点头：「谢谢张姨。」张阿姨看了看楼上：「小念的房间收拾完了？」「还没，
还有些东西。」张阿姨又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药断了也不说...」
爸爸愣住：「什么药？」「心脏病的药啊，」张阿姨有些奇怪，「她不是一直在吃吗？
我上个月还看见她拿着空瓶子问我，医院续费怎么办。」「续费？」爸爸的声音有些紧，
「她说我知道？」「对啊，她说「爸爸知道的，他很快就会去续费」。」张阿姨说完，
看见爸爸的脸色煞白。「承安，你没事吧？」爸爸摆摆手：「没事，
我...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张姨您先坐。」他转身上楼，脚步有些踉跄。我跟着他飘上去。
他冲进我的房间，找出那只小熊，把信封拿出来。他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拆开。终于，
他拆开了信封。信纸很薄，上面是我歪歪扭扭的字迹。爸爸深吸一口气，开始看。
第一句话是：「爸爸，我是不是很没用？」爸爸的手抖了一下。第二句是：「对不起...」
05爸爸盯着那一行字，眼睛瞬间红了。他颤抖着继续往下看，但信纸在他手里抖得厉害，
字都模糊了。我飘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眼泪掉在信纸上，晕开了一小片。
我想告诉他，没关系的，我不怪他。但他听不见。楼下又传来阿姨的声音：「承安！
你在干什么？」爸爸没有回应。他握着信纸的手越来越紧，指关节都发白了。
我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什么，但没有声音。06爸爸坐在我的床上，把信纸摊开，
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爸爸，我是不是很没用？对不起，我不该生病的。我知道看病很贵，
阿姨说我花了家里好多钱。我有攒零花钱，但是还不够。如果我死了，
这些钱可以给弟弟买奶粉吗？爸爸，你还记得妈妈吗？我记得她。她说过，
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但是现在你好像不喜欢我了。是不是因为我太麻烦了？没关系的，
我不怪你。我只是想再听你叫我一声「小念」。你上次叫我名字，是三百七十二天之前了。
我每天都在数。爸爸，如果有来生，我不要生病了，这样你就会喜欢我了吧？对不起。
爱你的小念。」信纸被泪水打湿，字迹都模糊了。爸爸的手捂着嘴，整个人都在发抖。
「三百七十二天...」他喃喃重复着，「我...我居然...」他突然站起来，
冲出房间。我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很急，然后是开门声，关门声。他跑出去了。
阿姨抱着弟弟站在楼梯口，皱着眉：「他怎么了？」爸爸开车去了医院。他冲进儿科，
找到当时给我看病的医生。「王医生，我女儿林小念的病历，我要看！」
医生愣了一下：「林先生，您女儿已经...」「我知道！我就是要看！」医生叹了口气，
调出了我的病历。爸爸一页页翻着，越翻脸色越白。
最后一页上写着：「续费通知已发送至家长手机，共五次，均未回复。」爸爸愣住：「五次？
我根本没收到！」他掏出手机，翻看短信记录。什么都没有。他点开拦截记录，
发现有五条来自医院的短信。爸爸的手抖了。他想起来了，阿姨曾经拿过他的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