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爸爸的青梅诬陷我踩坏了她宠物猫吃的鸡肝。
爸爸就以“女债母偿”“以形补形”为由，把妈妈绑到了亮着灯的房子里。
我敲不开门，屋子里不停传来妈妈的惨叫。
时钟转了两圈，妈妈也没了声音。
我吓哭了，跪在爸爸的车前求他去看妈妈。
“爸爸，妈妈好疼，妈妈一直哭......歆歆和姨姨道歉，你把妈妈放出来吧。”
我送给爸爸的小企鹅挂件在车里摇来摇去，青梅姐姐喊得又痛苦又快乐。
直到房子的门开了，爸爸的车窗也摇了下来。
“闭嘴！你再受宋轻伊的挑唆来装可怜，我就把你扔水池里去喂鱼！”
车开走了，穿白衣服的叔叔们也从房间走出来。
妈妈躺在布满番茄酱的床上，肚子里空空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一个星期后，爸爸领着腿软的青梅姐姐回来。
“你妈呢？我只是让人在她身上划了道口子，伤口还没养好吗？”
我坐在台阶上，眼睛哭的又肿又疼。
“爸爸，妈妈已经死了。”
01
呜哇呜哇的汽车把妈妈拉走的时候，我给爸爸打去了电话。
电话手表的**响了很久，才被接听。
“爸爸，警察叔叔把妈妈带走了。”
爸爸的语气很不耐烦，我几乎可以想象的到他瞪着眼，生气的样子。
“歆歆，我知道你妈妈因为我惩罚了她不高兴，可你怎么能跟着她一起骗我？”
我哭得稀里哗啦，气都喘不上来。
“没有骗，爸爸，警察叔叔说妈妈死了......”
我养的小鸭子死的时候，妈妈告诉我“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现在妈妈死了，我也再见不到妈妈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一顿，随即是爸爸更生气的怒吼。
“够了歆歆！你还要跟你妈妈演戏演到什么时候？”
“我只是让人在她身上划了一个小伤口，她怎么可能死！”
“行了，因为你踩坏了小猫的鸡肝，阮阮阿姨还在难过，我把她哄开心了就回家。”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爸爸，妈妈身上是很大的口子，他就挂断了电话。
路边的很多人停下来看着我。
“可怜的呦，听说她妈妈死在家里五天才被发现。”
“警察去到她家的时候，小姑娘还搂着妈妈的胳膊睡觉呢！”
警察叔叔给妈妈盖上白布，把她抬上汽车的时候，我从家里追了出来。
可呜哇呜哇的车开的太快，我跑得太慢。
只是摔了一跤再爬起来，汽车就开走了。
我学着妈妈的样子，一边抽泣着，一边给擦伤的手腕呼呼。
可没有妈妈，我呼了好半天，流血的地方还是很疼。
“妈妈，歆歆好疼，你不要歆歆了吗......”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奶奶找到我的时候，我的眼都是疼的。
“奶奶的乖乖，是奶奶对不起你。”
“你等着，奶奶这就把你爸叫回来，让他给你们道歉！”
我抵着奶奶的肩膀，摇头：
“不能去，爸爸在哄别人，歆歆不能打扰他......”
不知道为什么，奶奶听完我这句话，也跟着我一起哭了。
她一边地喊着“造孽啊”，一边把我抱回了家。
晚上，警察叔叔把妈妈送了回来。
小小的一个木头房子，轻飘飘的。
以前都是妈妈抱着我，现在我也能抱起妈妈了。
我凑近木房子，手腕上的镯子磕在小房子上。
这是容叔叔以前送给我的，他那时告诉我：
“歆歆，如果哪天爸爸把妈妈惹哭了，你就带着这个镯子来找叔叔。”
“叔叔会一辈子对你和妈妈好。”就带着镯子去找他。
我擦干眼泪，悄悄和妈妈说：
“妈妈，爸爸对我们不好，歆歆不要喜欢爸爸了。”
“等容叔叔回来后，我们一起去找他。”
02
可妈妈没办法跟我一起去。
奶奶说妈妈死了，要埋进黑黑的洞里。
我紧紧抱着妈妈的小房子摇头。
我知道，妈妈怕黑，妈妈是做了我的妈妈以后才不敢怕黑的。
很多次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我都看到妈妈偷偷在哭。
奶奶说，给妈妈点一盏灯，妈妈就不怕了。
于是我买了很多彩灯挂在妈妈的小房子上，又在上面画了很多颜色的花花。
妈妈喜欢花花，爸爸却从来不给妈妈买。
他买的花，都送给了那个坏女人。
我抱着小房子，问妈妈：“妈妈，你喜欢歆歆送你的礼物吗？”
可黑白色的妈妈不会回答我。
那天晚上，爸爸还是没回家，奶奶终于忍不住给爸爸打了电话。
“顾承宇，你还有没有心？轻伊死了，你现在连送送她都不愿意吗？”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传来女人的笑声。
“阿姨，承宇在洗澡呢，要是还有什么话，我替您转达！”
奶奶气的脸都白了，赶紧挂了电话掏出小葫芦吃药。
她又抱着我大哭，嚷嚷着“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又过了一天早上，爸爸回来了。
还带着那个坏女人。
几乎是看到我的瞬间，坏女人就扑进了爸爸怀里。
她比我还爱哭，抱着爸爸不松手。
“承宇，歆歆怎么穿着丧服？她是不是故意吓我？”
爸爸顿时生气了，他扯下我身上的白布，把它狠狠丢在地上。
“前几天演戏没演够，现在还要继续？”
“宋轻伊呢？叫她出来见我！”
爸爸现在的样子，和那天让人把妈妈关进房子时一模一样。
我吓得哆嗦，低着头小声和他解释：
“爸爸，妈妈不在家，她死了......”
爸爸眼神一下子冷了下去。
“你再敢胡说八道咒你妈妈？！”
“我知道了，这是宋轻伊教给你对不对？”
“我都说了，只要把阮阮哄开心了我就回家，她怎么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爸爸让妈妈等过很多次，他每次都骗了妈妈。
妈妈生日的时候，爸爸说要给她放烟花。
可那天坏女人肚子痛，妈妈等了他一晚上。
如果不是容叔叔路过，妈妈就要一个人淋雨回来。
见我咬着牙不敢说话，爸爸可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他蹲在我面前，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
“歆歆乖，阮阮阿姨现在要做一个小手术，需要你妈妈给她输血。”
“你把妈妈叫出来，爸爸给你买最爱的芭比娃娃好吗？”
爸爸的声音很温柔，可我却忍不住哭出了声。
我推开爸爸，大声尖叫：
“不救她！她是坏女人，是恶毒鬼！”
“就是她害死了妈妈！”
其实我不想哭，奶奶说如果我经常哭，妈妈就会走的不安心。
我不想妈妈担心。
可我觉得爸爸太坏了，坏女人害死了妈妈，他还要妈妈救坏女人。
可我早就没有妈妈了。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爸爸的巴掌扇在我脸上。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打死你！”
03
爸爸力气很大，我摔在地上，疼得眼泪又要流出来。
可我没哭，坏女人却哭了。
她眼睛红红的，站在爸爸身边。
“承宇哥哥，一定是嫂子不愿意给我献血，才教歆歆这么说的。”
“私处的修补手术我不做了，承宇哥哥，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继续陪着你吧！”
爸爸皱着眉头，推开坏女人。
“阮阮，我们只是床搭子，而且我有老婆孩子。”
“现在你要结婚了，我也要回归家庭，这个修补手术你一定要做，不然你老公怎么看你？”
说完，爸爸又生气地看向我：
“歆歆，爸爸不想跟你废话，赶紧把你妈妈叫出来。”
“她和阮阮都是黄金血，只有她能给她献血。”
我艰难地爬起来：
“妈妈死了......是她害死了妈妈！”
“你和坏女人是一伙的，歆歆不要看见你！”
爸爸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可怕。
“家庭医生都告诉我了，那天划出来的小伤口三天就能愈合，宋轻伊不可能死！”
他抓着我的胳膊，扭头看着空荡荡的房子。
“宋轻伊，我已经和阮阮约好，等她做完手术，我就彻底回归家庭。”
“你现在赶紧出来，以前你做的那些错事，我都可以不计较！”
房子里安安静静的，还是没人回答他。
爸爸气得手都在抖，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不愿意出来是吧？耍脾气威胁我是吧？”
“你不是最爱歆歆吗？那我今天就打死她，看你出不出来！”
话音落下，爸爸抄起一旁的棍子，朝我身上狠狠打了一下。
“咚”的一声，我倒在地上，眼泪也一下子流出来。
我下意识喊“妈妈救我......”
可妈妈不会来。
等待我的，也只是爸爸一次又一次举起的棍子。
我的身上慢慢变得和妈妈一样，沾满了番茄酱。
我一边哭一边想：妈妈骗我，她以前告诉我，爸爸说我是他的宝贝。
可没有人会这样打自己的宝贝。
我好像明白了，爸爸不爱我。
时间又过去很久，我数完了三次十棍子，爸爸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宋轻伊，你为了跟我赌气，连歆歆都不管了？行，算你狠！”
他又蹲下，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拽起来。
“歆歆，你看到了吧？妈妈根本不爱你，你告诉爸爸她在哪里，爸爸立刻放了你。”
我全身上下都在疼，可我知道，妈妈那个时候一定比我更疼。
她叫的那么大声，肚子最后都空了。
我哭着看着爸爸摇头，手指向放在桌子上的小房子：
“不是的爸爸，妈妈最爱我了。”
“只是她现在在小房子里，出不来了。”
04
爸爸瞪大了眼睛，浑身颤抖地盯着桌上五颜六色的小房子。
坏女人突然哭得很大声。
“承宇哥哥，我知道嫂子对我有意见，可她也不能咒自己死啊！”
“还拿道具，和歆歆一起骗我们！”
这话一说，爸爸好像松了一口气。
可他看我的眼神更生气了。
“小小年纪，跟你妈一起撒谎骗我！你都被你妈教坏了！”
他捧起那个小房子，走到我面前。
“你是说宋轻伊在这个骨灰盒里是吧？那我就砸了它！”
“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不是她！”
爸爸把小房子高高举起，我觉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爬过去拽着他的裤腿，跪着给他磕头：
“不要！爸爸，那是妈妈的新家......妈妈还在里面......”
“爸爸，歆歆错了，求求你不要砸......”
我哭得太难受了，气都喘不过来。
爸爸第一次见我哭成这样，一时间也有些心软。
他只犹豫了一下，坏女人就冲了过来。
爸爸的手被撞到，小房子摔在地上，白色的粉末洒落一地。
“承宇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把歆歆扶起来。”
我趴在地上捧着妈妈，眼泪掉在一团团的粉末里。
“妈妈，歆歆没有保护好你，不要离开歆歆......”
坏女人挽着爸爸的胳膊，还在说：
“承宇哥哥，道具现在都做得这么逼真了，连我都被吓到了......”
听她这么说，我气坏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弯着腰朝她撞了过去。
“你这个坏女人，我要替妈妈报仇！”
头撞在坏女人的腿上，她没有防备，摔在地上。
“承宇，我好疼......歆歆都被嫂子教坏了，再这么下去，以后上不得台面，那不是丢顾家的脸吗？”
爸爸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指着我沉默好半天，突然提着我把我丢进了院子的水池里。
“你给我待在这里好好反省！等什么时候找到宋轻伊，我再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水池里的水不深，可却有很多尖牙齿的鱼。
它们围过来，一口一口咬在我的肉上。
周围的池水都红了，我疼得一声声惨叫。
“妈妈，鱼鱼咬我，歆歆好疼，妈妈......”
不远处的亭子里，爸爸怒吼：
“够了顾歆歆！池子里只有几条小金鱼，它们怎么咬你？你别再装了！”
坏女人这时搂住爸爸的腰，声音软软的。
“承宇哥哥，就最后几天了，你不想再和我放纵放纵吗？”
亭子里突然安静起来，我再去看的时候，爸爸已经抱着坏女人离开了。
“妈妈，歆歆不喜欢爸爸了......你带歆歆走吧......”
我没了力气，迷迷糊糊地要往水池里沉，一双大手突然捞起了我。
他眼睛红红的，头发也湿湿的。
“歆歆别睡！叔叔来晚了，叔叔这就带你走！”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容叔叔的眼睛红红的，头发也湿湿的。
我拽着他的袖子：“还，还有妈妈，和妈妈一起走......”
奶奶站在一边，哭得声音都是哑的。
“容遇，你带歆歆走吧，是我对不起歆歆和轻伊啊......”
容叔叔咬着牙，看向明亮的老宅客厅。
“顾老夫人，这笔账，我一定会替歆歆和伊伊讨回来的！”
说完，他吩咐人收好了妈妈的骨灰，抱着我上了暖和的汽车。
......
一辆加长的汽车开出顾家老宅，正在床上温存的顾承宇突然被敲门声惊动。
“少爷不好了！小**被人带走了！”
顾承宇一脸惊喜，从阮青青身上抽身，匆匆开了门。
“是宋轻伊回来了吗？哼，她果然最在意歆歆！”
“赶紧让她来见我！我倒要问问她，做出这么一场戏给谁看？”
男人脸上带着几分得意，裹着浴袍，脚步下意识往客厅走。
身后的管家却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支支吾吾地说道：
“可是少爷，少夫人，早就死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