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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深找的这位“舆论推手”,是业内有名的“搅屎棍”,最擅长这种捕风捉影、引导舆论的事情。我要先让江磊焦头烂额,让他没精力来仔细琢磨我的离婚协议背后真正的目的。
做完这一切,我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癌症带来的疼痛隐隐发作,我吞下几片止痛药,和衣倒在沙发上。
窗外,夜色浓郁。
江磊,这才只是开胃小菜。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
你和你那朵纯洁无瑕的“小白兔”,一个都跑不了。
王美娟的来访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只激起片刻涟漪,便迅速沉寂。我知道,这不过是江磊试探性的第一步,软硬兼施失败后,他必然会有更凌厉的反击。
我按兵不动,一边忍受着体内癌细胞肆虐带来的、日益频繁的疼痛,一边冷静地关注着外面的风起云涌。
沈聿深那边动作很快。我发出指令的第二天,几个在本市颇具影响力的财经八卦论坛和自媒体账号上,就开始零星出现一些“爆料”。
标题都起得极具煽动性:
《惊爆!瑞科科技江总疑婚内出轨,原配重病期间携年轻孕妇高调产检》
《起底江磊身边新欢:清纯小白花还是心机捞女?》
《商业精英人设崩塌?瑞科股价或将受情变风波冲击》
配图虽然打了码,但熟悉江磊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他那辆招摇的迈巴赫,以及他搀扶林薇薇时那“小心翼翼”的姿态。更绝的是,沈聿深找的推手,还“不经意”地放出了一张角度刁钻的照片:林薇薇和那个远房表亲赵铭在某高档咖啡馆相对而坐,林薇薇笑得花枝乱颤,赵铭的手似乎正要越过桌子去碰她。虽然画面模糊,但那种暧昧的氛围感拉满。
这些帖子起初并没有引起太大轰动,毕竟江磊还不是家喻户晓的娱乐明星。但架不住“商业精英”、“原配重病”、“年轻孕妇”这些关键词叠加起来的戏剧性,加上推手在背后刻意引导评论,热度开始慢慢发酵。
我关掉网页,面无表情地吞下今天的第三把止痛药。药效上来,短暂的麻木感驱散了部分疼痛,却让脑子更加清醒,清醒地计算着每一步。
果然,当天下午,江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是虚伪的安抚或气急败坏的指责,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苏晚,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那些帖子是不是你搞的鬼?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瑞科!毁了我的心血!”
“你的心血?”我轻轻重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江磊,瑞科是怎么起来的,你比我清楚。至于毁了它……如果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几篇捕风捉影的帖子,又能奈你何?”
“你少跟我来这套!”他低吼,“立刻、马上,让你找的人把帖子都删了!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旧情?”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在空荡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刺耳,“江磊,从你在医院说出‘代孕的替身’那几个字开始,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旧情可言?帖子不是我发的,我也没本事让人删。至于不念旧情……你尽管放马过来,我等着。”
“好!很好!苏晚,这是你逼我的!”江磊的声音彻底冷了下去,带着一种鱼死网破的狠戾,“你不是要离婚吗?行!我成全你!不过,你想按照那份可笑的协议来?做梦!我会让我的律师重新拟一份,你等着签‘净身出户’的协议吧!”
“净身出户?”我语气平淡,“可以啊。只要你能拿出让我‘净身出户’的合法理由,我无所谓。”
“合法理由?”江磊冷笑一声,“苏晚,你别以为你做得那些事没人知道!你挪用公司公款贴补你那个穷酸娘家,真当我不知道?还有你之前投资失败亏掉的那几百万,账面上做得再干净,也总有痕迹!光是这一条,我就能让你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还得去坐牢!”
我的心猛地一沉。
挪用公款?贴补娘家?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教师,虽然不富裕,但极要面子,从未向我伸过手。倒是江磊创业初期,我确实以个人名义从公司账户预支过一笔钱应急,但后来很快就用我的分红补上了,账目清清楚楚。
他这是在……伪造证据?意图构陷?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我早知道江磊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却没想到他能**到这种地步。为了保住他的财产,不惜给我扣上刑事犯罪的帽子!
电话那头,江磊似乎很满意我的沉默,语气带上了一丝胜券在握的得意:“怎么?怕了?苏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公开澄清,说那些帖子都是谣言,是你因为生病情绪不稳定胡编乱造的,然后签了这份离婚协议,我可以考虑……对你既往不咎。”
他的声音充满了施舍的意味,仿佛给了我天大的恩惠。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恶心和暴怒。不能乱,苏晚,你不能乱。他越是这样,越说明他已经慌了,怕了。他在用最极端的方式恐吓你,逼你就范。
“江磊,”我重新开口,声音稳得连我自己都惊讶,“你说我挪用公款,证据呢?空口无凭,可是诽谤。”
“证据?你放心,我的律师会很快把证据送到你面前。”江磊语气阴狠,“苏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跟我斗,你没那个资本!”
“有没有资本,试试才知道。”我冷冷道,“你的新协议,我会看。至于签不签,看我心情。另外,提醒你一句,你最好看好你那位‘小白兔’,万一她和她那位赵表哥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你这顶‘绿帽子’,可就戴得结实了。”
不等他反应,我再次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是愤怒,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反而生出的、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疯狂。
江磊,你竟然狠毒至此。
好,很好。
这样一来,我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或许还残存的不忍,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我立刻联系了沈聿深,将江磊威胁要构陷我挪用公款的事情告诉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