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食堂刚开门，潇潇和苏沫就猫着腰溜了进去。
两人鬼鬼祟祟地蹭到卖油条茶叶蛋的窗口，像做贼似的刷了卡，端着餐盘就往最角落的座位冲。
“完美避开校草接送服务！”
苏沫得意地咬了口油条，油星子差点溅到潇潇脸上：“再被围观几次，学校论坛该开咱俩的贴子了！”
“还好还好，你吃蛋蛋不？我给你剥？”
潇潇刚剥开茶叶蛋，身后突然传来餐盘轻放的声响。
“我吃。”
李鹤云拉开椅子，自然地坐在她旁边。
晨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新换的烟灰色针织衫上。宽松的领口露出一截锁骨，袖口松松挽起，露出的手腕皮肤在冷色调的衣料衬托下显得愈发白皙。
“学...学长？！”
潇潇差点没被茶叶蛋噎死：“你怎么......”
她盯着李鹤云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喃喃道：“又来了....”
“晨跑。”
他推过一杯豆浆，杯壁凝结的水珠依旧被他擦得干干净净：“顺路。”
苏沫在桌下猛踩了潇潇一脚。
顺路个鬼！
医学院到食堂要绕半个校区！
潇潇低头猛灌豆浆，试图逃避尴尬到能扣出三室一厅的氛围。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潇潇师妹！”
临床医学院的周师兄端着餐盘朝他们走来，笑容爽朗：
“病理学笔记借我抄抄呗？上周我没记全。”
“没问题！”
潇潇如蒙大赦：“我下午带给你。”
周师兄顺势坐下，餐盘“哐当”一声放在桌上：“你们上周解剖课......”
苏沫偷瞄了眼李鹤云，瞬间感觉周围的温度骤降。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她眼睁睁看着李鹤云慢条斯理地剥着茶叶蛋，蛋白被撕成均匀的小块，蛋黄完整地留在勺子里。
咔嚓。
蛋壳在他指间碎成齑粉。
苏沫倒吸一口冷气，在桌下疯狂戳潇潇的大腿。
姐妹！
别唠了！
你倒是看看气氛啊！
那周师兄大大咧咧浑然不觉，还在兴致勃勃地聊着实验操作和教授八卦。
终于，他起身告别：“谢啦师妹！下午见！”
人刚走远，李鹤云突然开口：“他经常找你借笔记？”
“啊？”
潇潇手一抖，豆浆差点洒出来：“没有经常吧？就偶尔......”
“嗯。”
潇潇瞪大眼睛：“怎么？”
李鹤云吃了口被他自己戳碎的蛋黄渣子：“没事。”
苏沫扶额，用气音嘀咕：“没事个鬼啊没事！这货在吃醋啊喂......”
她看着潇潇一脸茫然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摇头。
黄潇潇啊黄潇潇，你有没有脑子啊....
诶，怪不得会被渣男套路，果然是不懂男人。
李鹤云抽了张纸巾擦手，慢条斯理道：“笔记我可以借给他。”
潇潇摆了摆手：“不用麻烦学长......”
“李鹤云。”
他突然打断，镜片后的眼睛看了过来：“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
潇潇呼吸一滞。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那杯被他推过来的豆浆，杯壁上还留着浅浅的指印。
食堂的喧嚣瞬间远去。
潇潇捏着勺子，听见自己干巴巴开口的声音：“李...鹤云？”
“嗯。”
他微微一笑，就像冰封了整冬的湖面，忽然被第一缕穿云的阳光生生豁开道缝。
那双总覆着层薄冰似的眉眼，被这道暖光漫过，霎时就漾开了活气，连瞳仁里都浮起细碎的光。
潇潇看得有些愣神，却被苏沫“噗”地喷出的半口粥打乱了思绪。
“咳咳咳！”
她边捶胸口边摸手机：“那什么......我拍个早餐照！”
镜头却对准了潇潇红透的耳尖，和李鹤云搭在她椅背上的手。
照片秒发到潇潇微信，配文炸裂：
【某些人表面淡定，桌下都快把人家椅子抠穿了！】
潇潇掏出手机瞄了一眼，低头看去——
李鹤云骨节分明的手正死死攥着她的椅背边缘，修长的手指绷得发白，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他这是.....
在紧张？
苏沫打趣道：“宝，你脸红的像颗番茄......”
潇潇手忙脚乱地戳手机：【你拍这个干嘛！】
回复刚发出去，头顶突然罩下一片阴影。
李鹤云不知何时倾身过来，带着清冽的雪松气息：“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
潇潇猛地扣住手机。
他的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停留片刻，忽然伸手——
“沾到了。”
指尖掠过她唇角，带走一粒芝麻。
“......”
苏沫的勺子“当啷”掉进碗里：
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校草这是演都不演了？！
潇潇僵成一座雕像，满脑子都是微信里那张照片。
照片里，他的手指紧扣着她的椅背，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该紧张的不应该是她吗？
他紧张什么啊？！
“走、走吧！该去教学楼了！”
苏沫猛地站起来，餐盘被她撞得“哐当”一声响。
潇潇如蒙大赦，立刻跟着起身，结果膝盖也“咚”地一声磕在桌角。
“嘶——”
她倒吸一口冷气，还没站稳，一只手已经稳稳扶住她的肘弯。
李鹤云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来：“小心。”
“谢谢谢谢......”
潇潇慌忙抽回手。
三人并排走在校园小路上，回头率直接爆表——
“快看！那不是李鹤云吗？”
“他旁边是临床医学的黄潇潇吧？论坛照片里那个！”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潇潇恨不得把脸埋进课本里，苏沫则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这什么地狱级社死现场！
早知道就该逃课！
转过教学楼拐角，迎面撞上了生物医学的刘教授。
“哟！鹤云！”
教授推了推老花镜，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潇潇身上，笑得意味深长：“这就是你那女朋友啊？”
"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大得吓了教授一跳。
潇潇疯狂摆手：“教授您误会了！我们只是......”
“只是同学。”
李鹤云接话，声音平静，耳廓却泛着可疑的红。
教授眯起眼睛：“哦？那昨天是谁在实验室盯着电脑傻笑？"
"......"
潇潇瞪大眼睛，缓缓转头看向李鹤云。
傻笑？
傻笑什么？
李鹤云轻咳一声，别过脸去。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他侧脸投下晃动的光斑，却遮不住那抹罕见的窘迫。
苏沫在一旁捂嘴偷笑，肩膀抖得像筛糠。
教授拍拍李鹤云的肩：“年轻人嘛，害羞什么！”
他凑近潇潇，压低声音：“这小子很不错，我从没见他对女生这么上心，你是第一个。”
说完，他哼着小曲走了，留下三人站在原地，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沉默。
“那什么......”
苏沫憋着笑：“我先去占座！”
她一溜烟跑没影了，留下潇潇和李鹤云面面相觑。
“李鹤云.....”
潇潇鼓起勇气追问道：“教授看到你在傻笑什么？”
“没...没什么...”
李鹤云推了推眼镜：“昨天王浩洋掉学校东门喷泉里了，我看到视频。”
“阿嚏——阿嚏——”
此刻在宿舍里玩游戏的王浩洋，连续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他疑惑地揉了揉鼻子，喃喃道：“什么鬼？我感冒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潇潇笑出了声，眼睛弯成了月牙。
李鹤云看着她笑，唇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真的？”
潇潇歪头看他，眼里还带着笑意。
“真的。”
李鹤云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柔和了几分：“骗你是小狗。”
“汪！”
潇潇突然小声叫了一下，然后自己先红了脸。
李鹤云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那笑声很轻，却像是融化的雪水，清冽又温柔。
两人并肩走进教学楼，走廊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潇潇的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背，又触电般缩了回来。
“那个......”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病理学教室在几楼来着？”
“三楼。”
李鹤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右转第二间。”
“哦......”
潇潇点点头，心跳却莫名加速。
她偷偷抬眼，正好撞上李鹤云的目光。
他看着她，眼神专注得像是......
像是在看什么珍贵的东西。
潇潇慌忙移开视线。
“到了。”
李鹤云停在教室门口，声音很轻：“中午见。”
“......嗯。”
潇潇点点头，抱着课本溜进教室。
苏沫在最后一排疯狂招手：“这里这里！”
她刚坐下，苏沫就凑过来询问道：“怎么样？单独相处有没有心......”
“闭嘴！”
潇潇一把捂住她的嘴：“听课！”
讲台上，教授已经开始讲课。
潇潇盯着黑板，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的脑海里，全是李鹤云那句“中午见”，和阳光下他温柔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