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西北的第一天,霍渊发起了高热,那个凶狠的差役又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
“治好他!不然你知道的!”他从牙齿里咬出几个字,还把刀往前递了递,我顿时吓得呼吸都停了。
这也太难为人了,官差把我们看的紧,根本找不到药,我急得团团转,只能学着阿娘照顾小弟的样子给他脱了衣服擦身。
不断念叨着:”阿岫求求你了,醒来吧,等你醒来我种小白菜给你吃,我种的小白菜可好吃了。”
“对不起,阿岫还不想死,你醒一醒好不好。”
我累到精疲力竭,霍渊还是沉睡着,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也不知道睁开眼是什么样子,我可能看不到了。
掏出藏在怀中的窝头,已经干到发硬,都要死了,怎么着也得做回饱死鬼。
在陆家吃不饱,在流放路上也要把干粮分一半给霍渊,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我活了,你别哭了。”
“啊——鬼啊!”
还是个艳鬼,笑起来怎么比陆景还好看。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阿岫。”
“哪两个字?”
我冲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阿爹阿娘叫我大丫,说是贱命好养活,村里的人可能都想让闺女好好活着,叫大丫的也越来越多,我长大了,想让阿爹阿娘给我换个名,但他们忙着给小弟赚钱读书,没空理我,还是村里的老秀才给我起了名字,他说东北方有一种玉,名岫玉,透明温润,玲珑内秀。
“你以后就叫阿岫吧。”不过他没教我写。
陆景会写字,可他总叫我”呆瓜”。
我只得把老秀才说的话对霍渊说了一遍,他点点头,唇边漾笑容:”阿岫,是个好名字。”
他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像陆府园子里被月光镀了层釉的昙花,我鬼使神差的将手中半个窝头递了出去。
可又觉得干巴到裂开的窝头配不上这样的美人,正想收回,却已经被霍渊拿走了。
他放在手中打量着,我害怕他像陆景扔饴糖一样扔了窝头,急忙说道:”不脏的,你、你不吃,我、我可以吃。”
他勾了勾唇角,放进了嘴里。
“主子!不能吃!”那个凶狠的差役又来了,我害怕的躲到霍渊身后。
霍渊眸光森然,一挥手,那个差役便不见了。
他一口一口嚼着,像是吃什么山珍海味,我不禁怀疑起来,窝头这么好吃吗?
霍渊吃完窝头,招来了那个差役,不知道他们耳语了什么,霍渊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很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等我一觉睡醒,竟出现在马车上,我一骨碌爬起来,惊动了霍渊:”醒了?吃块糕点垫垫。”
他仍是温温柔柔的笑着,颀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我被蛊惑了,伸手接过,竟然忘记自己已经没铜板付了。
糕点太好吃了,吃到一半我才想起来哪不对劲。
“咱们不是在流放吗?可以坐马车?”
霍渊眉眼划过狡黠,声音像风吹过冰凌般悦耳:”流放就是把人赶到流放地的意思,我们到了西北,官府就不管我们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流放还挺有意思的。”
“咚——”
那个凶狠的差役突然憋着笑摔进马车里,吓得我糕点都掉了。
“这、这、他、他……”我急得舌头都打结了。
霍渊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直接将他钉在了地上:”滚!”
差役浑身一僵,急忙退了出去。
霍渊凑到我跟前,笑得松快:”没事,他叫江卓,是我一个朋友,之前在路上没吓到你吧。”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想摇摇头,目光却像被粘住了似的,怎么都挪不开。
他抬手擦了擦我嘴角的碎屑,有只小鼓就这样在胸腔里胡乱敲起来。
我回过神,顿时羞红了脸,霍渊轻笑着,我的脸更烧了,慌忙往嘴里又塞了块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