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璐霞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

感受到刺眼的灯光，我第一时间捂住了儿子的眼睛。

陈璐霞倚在门边：

「老公，我回来了，让小星起来，我陪他把生日过了。」

以前，我最在意这些家庭仪式感了。

不管是生日、节日、纪念日还是幼儿园的活动，都会要求陈璐霞尽量参加。

不想让小星和我一样，只能从手机视频里看见妈妈。

但现在——

我理了理被子，语气平淡：

「不用了。」

陈璐霞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宋毅，我今天过去，就是单纯地哄瑶瑶睡觉，你不要误会。」

「就是因为你总疑神疑鬼，我才不敢和你说实话。」

我没有误会，以后，也不会疑神疑鬼了。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去自己房间吧，别打扰小星睡觉，他明天还要上学。」

听见我的回答，陈璐霞冷笑一声：

「随你，不过到时候别又说，我缺席了小星的成长。」

我转身关灯，轻轻拍着怀里有些被吵到的儿子。

缺席什么的，无所谓了，毕竟小星今年的生日愿望是：

「不想再看见妈妈。」

第二天早上，陈璐霞吃完早饭后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出门，而是坐在原地看起了早间新闻。

快出门的时候，她突然拿起钥匙走过来，摸了摸小星的头：

「今天妈妈送你。」

话是对着儿子说的，眼睛却直勾勾看着我。

两年前，小星刚上幼儿园的时候，陈璐霞每天都接送。

但傅丞来了后，她出门的时间越来越早，说是公司晨会的时间提前了，没空送孩子。

我一直信以为真，直到三个月前小星转学，我在幼儿园门口看到。

明明应该在公司的女人，弯腰从后座抱出一个小女孩。

原来她不是没时间接送儿子，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罢了。

那天晚上，我们吵得很凶，第二天开始，小星就再也没闹过要妈妈送他。

虽然已经决定要离婚，但陈璐霞毕竟还是小星的母亲，我考虑了片刻，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女人唇角微勾，弯腰把小星抱了起来。

打开车门，我愣住了。

后排座位上摆满了东西。

星黛露水壶、毛绒玩具、男式外套……

座椅后面，还挂着一张「全家福」。

注意到我的视线，陈璐霞脸色微变：

「这是傅丞随便挂的，说瑶瑶看了会开心点。」

「你别又因为这种小事闹脾气。」

要是从前，我肯定会把全家福砸烂，再哭着质问陈璐霞我和小星在她心里算什么。

可是现在，我点点头：

「照得挺好的。」

陈璐霞眼神奇怪地看着我：

「你不生气吗?」

生气?或许我应该生气，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想笑。

如此拙劣的手段，一向以精明著称的陈璐霞难道看不出来吗?

无非是不在乎罢了。

「快上车吧，小星要迟到了。」

听见我的催促声，陈璐霞薄唇轻抿，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我刚要抱起小星上车，陈璐霞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有一个好妈妈，好妈妈……」

电话那头，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

「妈妈!妈妈!你去哪了?」

「你不要瑶瑶和爸爸了吗?」

挂断电话，陈璐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赶紧上了车：

「瑶瑶哭着要找我，今天还是让司机送你们吧。」

黑色的迈巴赫绝尘而去，我有些担心小星，蹲下身子安慰他：

「妈妈今天有事，下次等她有空了，我们再一起送你上学好不好。」

小星的脸上浮现出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

「妈妈不会有空的，她的时间，都要留给傅瑶和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