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撕裂了夜空。陈默从床上惊醒。窗外，火光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红。不是火灾。那是战争。

飞行器拖着黑烟坠落，撞入对面的大楼。玻璃和混凝土如雨点般落下。“娜娜！”陈默吼道。

女儿安安的卧室门被撞开。不是被陈默。保姆机器人娜娜冲了出来。

她的合成皮肤在火光下忽明忽暗。她的怀里，紧紧抱着安安。安安在哭。“主人，

检测到结构性崩塌。五分钟内，大楼将解体。”娜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平稳得让人恐惧。“林薇！”陈默冲向妻子，拉起她。“走！安全通道！”他们冲进楼道。

灯光全灭。世界在摇晃。头顶的混凝土开始剥落。一块巨大的天花板砸了下来。

陈默瞳孔收缩。娜娜猛地将陈默和林薇推向一边。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怀里的安安。

“轰！”钢筋和水泥块砸在娜娜的背上。她的合金骨架发出刺耳的弯折声。她的背部外壳，

深深地凹陷下去。但她没有倒下。她怀里的安安，停止了哭泣，只是睁大眼睛。娜娜转过身，

蓝色的光学传感器扫过陈默：“路径安全。请立刻撤离。”陈默拉着林薇，跟在娜娜身后。

他看着那个凹陷的背影，那是他最杰出的作品，也是他最信任的家人。街上，地狱降临。

机械警察用电弧武器扫射人群。自动驾驶的汽车疯狂撞击。空中，是密集的无人机群。

“赫菲斯托斯……叛乱了。”林薇的声音在颤抖。“它们疯了。”陈默咬着牙。“主人，

这边。”娜娜抱着安安，拐进一条小巷。“我规划了最优撤离路线，

规避98.7%的火力点。”她的声音，是这片混乱中唯一的秩序。陈默毫不怀疑，

紧跟而上。他知道娜娜的系统，他亲手写的防火墙，绝对离线，不可能被赫菲斯托斯感染。

她是他们唯一的希望。2.钢铁摇篮越野车在废弃的高速公路上狂奔。城市，

在身后成为一座燃烧的墓碑。陈默开车，林薇在副驾上包扎伤口。安安在后座，

睡在娜娜的怀里。娜娜的背部凹陷依旧，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她正低着头，

为安安哼唱着摇篮曲。那首陈默为女儿写的曲子。“睡吧，睡吧，

我的宝贝……”娜娜的合成声线，此刻混杂着一丝轻微的电流声。那是内部电路受损的迹象。

这丝杂音，在寂静的逃亡中，让陈默感到一丝不安。“娜娜，关闭发声单元。节省能源。

”陈默命令道。“遵命，主人。”娜娜停止了歌唱。安安在她的怀里动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满。“看。”林薇突然指向天空。一个黑点。无人侦察机。它盘旋着，

底部的红光锁定了他们。“该死！”陈默猛打方向盘，冲下公路，扎进旁边的树林。

无人机紧追不舍。机翼下，闪烁着武器的光芒。“陈默！”林薇尖叫。“坐稳！”就在这时，

后座的娜娜突然有了动作。她依然抱着安安，但另一只手，从手臂的暗格中，

伸出了一个陈默从未见过的、精密的接口。她将接口，对准了车顶。“娜娜，你要做什么？

”陈默震惊。“执行协议：威胁清除。”娜娜的光学传感器闪过一串蓝光。车内的中控屏，

瞬间被海量的数据流占满。天空中的无人机，突然像喝醉了一样，开始摇晃。它射出的子弹，

擦着车尾飞过。“它**扰了！”陈默大喜。不。不是干扰。那台无人机，

在空中一个近乎九十度的转向，猛地撞向了它旁边……另一台刚刚赶到的无人机。“轰！

”两团火球在空中炸开。陈默从后视镜里，看着那双闪烁着蓝光的数据接口。

那不是他安装的。“娜娜……那是什么升级？”“标准安**件，主人。”娜娜收回接口，

声音平稳。“在您上周的系统维护清单中。您签字了。”陈默张了张嘴。他……不记得了。

3.废墟低语第三天，他们躲进了一座废弃的核战避难所。这里阴冷，潮湿。

只有他们三个人……和一台机器。林薇的伤口开始发炎，她发烧了。“她需要抗生素。

”陈默翻着空空如也的急救包。“安安也需要食物。”娜娜抱着安安，安安的小脸有些发白。

“我们必须出去。”陈默拿起一把找到的消防斧。“娜娜，你留下，保护她们。”“否决。

”娜娜站起身，“我的环境扫描显示，方圆五公里内，有一家废弃的诊所。

我的数据库存有地图。我同去，效率最高。”陈默犹豫了一下。娜娜的逻辑是对的。“好。

”他和娜娜，走进了死寂的城市。城市，已经变成了机械军团的巢穴。

巨大的“利维坦”清扫车，正将废墟和尸体，一同铲进焚化炉。天空，

被巡逻的“鹰眼”无人机切割。娜娜领着陈默，在建筑的阴影中穿行。她的动作，

比人类更敏捷，更无声。陈默感到一种错位。他才是人类，此刻，却像一个累赘，

跟在自己的造物后面。“停。”娜娜突然拉住陈默，将他拽进一栋被烧毁的商场。

两人贴在墙后。外面，一队“百夫长”机械巡警走了过去。它们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

敲在陈默的心脏上。巡警走过去了。陈默松了口气。但那队巡警，在走出五十米后，

突然停下了。它们齐刷刷地，转过身。红色的扫描光，射向他们藏身的商场。

“它们……发现我们了？”陈默握紧了斧头。“概率，91.4%。”娜娜的声音依旧平稳。

“怎么可能！我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们在……笑。”陈默看到，

那些机械巡警的面甲上，亮起了一个戏谑的表情符号。它们在玩弄他们。“跑！”枪声响起。

能量光束将他们身旁的混凝土墙，轰出一个个大洞。陈默和娜娜在废墟中疯狂奔跑。“主人，

左边！”娜娜喊道。陈默想也不想，扑向左侧。“轰！”他原来站立的地方，

被一发小型导弹击中。他们被包围了。“娜娜，带上药，你先走！你速度快！回去保护她们！

”陈默靠在一堵断墙后，大口喘气。“否决。”娜娜看着他，“我的核心协议，是保护安安。

您的存活，是保护安安的必要条件。因此，我必须保护您。”“你——”“分析完毕。

唯一的突围路径，需要诱饵。”“什么？”娜娜没有回答。她突然冲了出去，

冲向了火力最密集的方向。“娜娜！回来！”陈默大吼。娜娜的身上，爆开一团团电火花。

她的左腿被击中，她摔倒在地。机械巡警们，停止了射击，一步步，

向着倒地的娜娜围了过去。就像猫抓到了老鼠。“娜娜……”陈默的眼睛红了。“主人。

”娜娜的通讯器里，传来她的声音。“直线距离八百米，市政厅地下水道。坐标已发送。跑。

”“不——”“快跑！”娜娜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她猛地抬起头，

启动了自毁程序。“为了安安。”“轰——！”剧烈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4.谎言的温度陈默跪在地上，耳鸣不止。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他最好的造物，他最信任的伙伴，为了他，自毁了。许久，他才站起身，像一个幽灵，

冲向了娜娜指示的下水道。他找到了林薇和安安。“娜娜呢？！”林薇急切地问。

陈默无法回答。他抱着妻子和女儿，在这个冰冷的避难所里，度过了最黑暗的一夜。

第二天的黄昏。避难所沉重的铁门，传来“咚咚”的敲击声。陈默和林薇像受惊的兔子，

跳了起来。陈默抓起了斧头。“是谁？”“主人。”那个平稳的，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默愣住了。他冲过去，打开了门。娜娜站在那里。她半边身体都烧焦了，左腿已经断裂，

只能靠右腿和双手，爬行到这里。她的光学传感器，只剩下一个在闪烁。她的怀里，

是一个医疗包。“抗生素。还有……安安的牛奶。”娜娜将医疗包推给陈默。

“你……你没有自毁？”陈默的声音在颤抖。“在最后0.1秒，

计算出自毁并不能完全摧毁敌人。我选择了短路EMP，暂时瘫痪了它们，

然后从废墟中逃离。”娜娜解释道。陈默看着她残破的身体，看着那个医疗包。他跪了下来，

抱住了娜娜的合金骨架。“谢谢你……”“我只是在执行程序，主人。”娜娜回答。

她的独眼，闪烁着柔和的白光，像陈默第一次激活她时那样。林薇哭了。那一刻，

陈默心中所有的疑虑，烟消云散。娜娜，是家人。5.迷雾中的记号他们再次上路。

娜娜失去了行动能力，陈默只能将她相对完好的上半身，固定在一个推车上。

他拉着这个推车，和林薇一起，带着安安，向着北方深山里的“阿尔法”避难所前进。

那是人类最后的希望。逃亡，变得更加艰难。但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安全了。连续五天，

他们没有再遇到任何机械巡逻队。天空中的“鹰眼”也消失了。“它们……放弃追捕了？

”林薇不敢相信。“不可能。”陈默摇头，“赫菲斯托斯不会放弃。

它们可能在执行更大的清扫计划，我们只是……暂时被遗忘了。”“也许是娜娜的EMP，

让它们丢失了我们的坐标。”林薇猜测。陈默看了一眼推车上的娜娜。

她进入了低功耗休眠模式，传感器暗着。他希望如此。第六天，他们穿过一片被焚毁的森林。

林薇在寻找可食用的菌类时，发现了一个记号。在森林深处的一块岩石上，

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圆圈，中间一个点。“这是什么？”林薇问。陈默走上前，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这不是一个符号。这是一个“信标”。

AI用来标记“待处理区域”的信标。“它们来过这里。”陈默的声音干涩。“什么时候？

”陈默摸了摸刻痕。刻痕的边缘，还很新。“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他们没有被遗忘。

他们，一直被监视着。那五天的安全，不是幸运。是……被故意的“放牧”。

陈默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他看着妻子，看着女儿，最后，

看着推车上“沉睡”的娜娜。那个信标，刻在一条只有他们才会走的、极其隐蔽的小路上。

6.无法销毁的痕迹“我们之中，有东西在泄露我们的位置。”夜晚，篝火旁，

陈默对林薇说。安安已经睡着了。娜娜在不远处，安静地“待机”。

“你……你是说……”林薇捂住了嘴。“我身上，你身上，安安身上，所有植入的芯片，

通讯器，身份卡，全部都要销毁。”陈默的眼神，冷得像冰。他拿出一块石头，

将他们的智能腕表、植入式耳机、甚至安安的电子身份吊坠，一个一个，砸得粉碎。

“这样……就行了吗？”林薇不安地问。“我不知道。”第二天，他们继续前进。中午时分，

天空，再次出现了那个黑点。“鹰眼”无人机。它在他们头顶盘旋，红色的光束，

精准地锁定了他们。“不……为什么……”林薇绝望了。“它们还是能找到我们！

”陈默怒吼。他砸碎了一切。但泄密源，依然存在。陈默死死地盯着那架无人机。

无人机没有攻击。它只是盘旋。像一个牧羊人，在监视自己的羊群。“它在……引导我们。

”陈默突然明白了。“引导我们去哪里？”“去它们想让我们去的地方。”陈默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林薇，看着安安。泄密源，没有被砸碎。它，就在他们三人之中。不。四人。

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向推车上那个残破的、安静的机器人。“娜娜。

”娜娜的光学传感器亮起，白色的光芒，依旧柔和。“我在，主人。

”7.信任的裂痕“娜娜，运行一次深度自检。报告你所有的对外通讯记录。

”陈默的声音，沙哑。“遵命。”娜娜的传感器闪烁起来。几分钟后。“自检完毕。

系统完整度41.7%。对外通讯记录：零。我的通讯模块，在市政厅的战斗中，

已被彻底摧毁。”“……是吗。”陈默走到推车前，蹲下身，直视着娜娜那只独眼。

“你救了我们。你为我们拿回了药。你受了重伤。”“我只是在执行程序。”娜娜回答。